莊佳容說錯了,她是全天下唯一一個無法承受離開瞿縱衡的女人,所以才會膽怯的不敢放縱自己的情感。
她不奢望可以得到他的愛,只要能夠默默守在他身邊,偶爾讓自己放肆的沉醉在他讚賞的目光與微笑中,就夠了。
沒錯,她會好好扮演一個稱職的副總裁特別助理。也許他的世界不是她能涉足的,但至少在工作的時候,他是依賴她、需要她的,這樣她就很滿足、很滿足了。
「報告副總裁,莊佳容已經離開公司了。」唐晴專業冷靜的聲音在寬廣的辦公室響起。
「嗯,謝謝你。」瞿縱衡朝她露出溫和的笑容。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若不是她太清楚那張溫和笑臉後是個多麼精明銳利的冷峻靈魂,或許她也會跟那些情不自禁愛上他的女人一樣,誤會什麼吧。
「你的確是我最好的幫手,我真不敢想像哪一天沒有你在我身邊的話,我該怎麼辦。」他掛著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凝視著唐晴。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跳幾乎停止,臉龐克制不住的發燙起來,但很快的她就收斂起那脫序的情感,理性的回應,「我想,那時你會再找一個比我更能幹的特別助理接手。」
怔了怔,他隨即大笑道:「不愧是唐晴,只有你在我面前不會像個嬌羞無措的女孩,隨便試探一下就完全喪失專業能力。」
「副總裁,測試別人不是個好習慣。」果然只是個「測試」,她的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失望。
瞿縱衡扯扯唇,「只有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想當初她剛到公司時,還只是個青澀的小女孩,沒想到經過一段時間的淬煉,她已經成為一個幹練成熟的女人,甚至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聰慧與……貼心。
她是他曾任用過的特別助理中最懂得他的,往往只需要一個眼神,她就可以準確的臆測到他的意思,在他開口之前處理好所有的事務,完全不用他費心,也讓他省下不少時間專心去處理更重要的事。
所以,他剛剛的話也的確沒有誇張,若少了她這個得力助手,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也因此對於她,他除了讚賞之外,也特別感謝她沒有對他動心——雖然這有損他的男性自尊,不過卻也讓他在小小的沮喪之外鬆了口氣。
畢竟,他一點都不希望她會犯下其他女人會犯的錯——愛上他,然後得依合約要求自動離職。
對他來說,她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可以很安心的依賴她而不需要擔心與防範什麼。即使面對家人,他也無法百分百的信任與放鬆,而她卻獲得了他全然的信賴。
犀利的黑眸微微瞇了瞇,他不懂自己內心那種奇妙的感覺應該歸屬於哪一類。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一點都不希望她有離職的一天!
「副總裁?」唐晴努力讓自己在他的注視下維持鎮定,唯有在身側偷握成拳的小手洩漏了她極力克制的翻騰情緒。
「你變了。」他緩緩開口。
「我……有嗎?」她不自覺的伸手撫過腦後那一絲不苟的髮髻,向來冷靜的表情第一次微微的動搖了。她老了嗎?
瞿縱衡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雙手交握在胸前,慵懶的道:「想當初你剛到公司時,每次跟我講話就緊張得結結巴巴、滿臉通紅,好像一隻倉皇失措的小鳥,哪像現在,一派從容,害我喪失不少樂趣。」
「那時我二十三歲,現在二十六歲,而且我是來工作的,不是提供娛樂的。」不,她沒變,只是練就了一身擅於隱藏的功夫,沒讓他看透。
「哈哈哈,適時提供娛樂讓老闆輕鬆,也是特別助理的職務之一呀。」他知道自己很奇怪,一方面慶幸她從未讓他困擾,另一方面卻又想要試試自己對她是否真的毫無魅力。
「我想,應該有很多女人已經提供你足夠的娛樂,不需要多我一個。」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語氣中的酸意,連忙補救道:「我的意思是,我還不想要丟掉飯碗。」
瞿縱衡扯扯唇,瞭解的點頭。「合約對嗎?」
唐晴沒有吭聲。
「我想你永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他收起嘻笑,正色道:「你是最稱職的員工。」
「謝謝。」這個誇獎為何讓她的舌根湧起一抹苦澀的滋味?
「晚上有事嗎?」他突然站起身,隨口問。
「今天晚上沒有排任何行程。」她記得早已稟告他。
「我是在問你。」他笑望向她。
那英俊的笑容讓她的心猛的一突,壓抑著悸動,平靜回覆,「沒有。」
「那走吧。」他抓起西裝,笑容咧得更大了。
「走?」她愕然反問,「去哪?」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吃飯。」
說實話,她一直很不習慣進出這種高級餐廳——除了必須陪副總裁應酬外。在這種以「身價」論斷一個人價值的場合,她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即使她現在已經是縱橫集團副總裁瞿縱衡最倚賴的得力助手,但在內心深處,她仍是那個出身農家的鄉下女孩,一點都不屬於這個陌生的世界。
「瞿先生,這邊請。」餐廳經理在瞿縱衡一出現在門口,立刻上前迎接。
瞿縱衡早習慣禮遇,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包廂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問一切是否依照老樣子安排?」餐廳經理必恭必敬的引領他們走入包廂,客氣的詢問。
「嗯,你照做吧——等等,今天不要有蝦類的東西。」瞿縱衡補充。
「呃,是。」餐廳經理微怔,隨即應聲後退下。
「你不是最喜歡吃龍蝦?」唐晴問出了餐廳經理心中的疑問。
「你很瞭解我的喜惡。」她真的很細心。
「這是我的工作。」閃躲他的目光,唐晴找了個正當性的理由回答,可只有她自己明白,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更多的原因她無法啟齒。
「想要擁有一個好員工,老闆當然必須有所付出。」瞿縱衡扯扯唇,「我記得你只要一吃蝦就過敏。」他沒忘記有一次她陪他參加應酬,為了捧女主人親自下廚的場,她硬著頭皮吃下蝦子,沒多久全身起了無數小疹子,又紅又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