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呈揚臉上戴著大大的雷朋墨鏡,但唇角佈滿的青紫痕跡卻掩蓋不住。
「你們真的打架?」看來伯母說得很客氣,不是小打一場而已。
「是溝通。」孟呈揚很堅持地強調。
「真激烈……他也跟你一樣慘嗎?」
「你這兩天沒遇見他?」他有點意外。
楊光無奈搖搖頭。
他微挑起眉。「那晚,他對你說了很多渾話,對不對?」見她淺淺勾笑,他哼了聲。「放心,我幫你報仇了,他的臉比我的還慘。」
還笑呢,都這時候了,還袒護著他,真教人眼紅。
「他會不會是被你打得住醫院了?」所以她才會一直等不到他的人?
她這兩天只要有空,就是到農場整理她的鬱金香花田,儘管有些球根被他打爛,但還是有些是完好無缺的。
「他才沒那麼弱。」孟呈揚淺啜一口咖啡。「大概是回郊外的房子住吧。」
狡兔三窟,他那個笨弟弟,就那幾個去所,真要找他,一點都不難。但他沒必要那麼好心地說實話吧,況且,那個笨蛋也不見得會接受她。
與其現在強碰、倒不如各退一步,等雙方都冷靜一點。
「郊外的房子……在哪裡呢?」她搓著咖啡杯,假裝隨口問問,但水亮亮的大眼卻直瞅著他。
「我不知道。」他人可沒好到這種地步。
「喔……」好失望。
「你不用管他,接下來,想著我就好。」
「咦?」她眨眨眼,眉頭緊緊攬起。「說到這個,總裁,別鬧了,婚禮不能喊卡啦,你會把我害死。伯母對我的印象好差,要是她以後不准我嫁給學庸,那要怎麼辦?」
他翻了翻白眼。「你完全沒在聽我說什麼。」已經想到結婚了,真的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他應該再多踹學庸兩腳才對。
「總裁,你不能中止婚禮,你這樣……」楊光閉了嘴,因為眼前的男人用和慕學庸極為相似的目光看著她,然後霸道地握住她的手,她發現自己不知所云的戰術根本沒辦法化去兩人之間的尷尬。
「沒那麼多話,不需要硬裝多話,你不喜歡我就直接說不喜歡,沒什麼大不了,我依然是你的朋友……又也許哪天,你也必須要叫我一聲大哥的,不是嗎?」他一手扣著她,一手端著咖啡杯,神情閒適地輕喃著。
楊光戰戰兢兢地聽到最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又想到一件事。「那總裁是真的要中止婚禮嗎?」她聽出弦外之音了。
「剪在弦上了,我能不發嗎?」以為婚禮真的是可以說卡就卡的?
「那你為什麼要跟伯母說中止婚禮?」
「因為我要氣死某人。」怎樣?不行嗎?
「學庸?」
孟呈揚富饒興味地笑著。「我條件不比他差,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嗯,不知道耶。」這個問題有點尷尬捏。
「學庸說,你以前是喜歡我的。」孟呈揚話中有話,黑眸沉著直視著她。「他說,他總是看著你,所以他知道你一直看著我。」
楊光眉頭微擰。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總裁像是在隱喻著什麼?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我確實喜歡過總裁,但我跟學庸說過,畢竟那時我剛進社會,對愛情總是有憧憬,直到我遇到學庸之後,我才知道憧憬和愛情是有距離的。」有些話還是要先說明白。
「基本上沒有什麼先來後到,因為你幾乎是同時遇見我跟學庸的,只是他看著你,你沒看著他而已。」
「咦?」這樣聽起來好像有點明顯了。「他也在鴻基工作過?」
「嗯哼。」
「他對我一見鍾情;:」是吧、對吧,不是她多想。
「算是吧。」他猜的。
她怔楞地瞪著咖啡杯,還有杯中有朵愛心的卡布基諾。「我總算明白了……」什麼他成了罪人,什麼他一直看著她,原來是因為他對她一見鍾情,也知道總裁喜歡她,所以相逢之後,他始終對她愛理不理,就是打算避嫌,但最後被她纏到耐性盡失……她總算明白他那晚說那些話的用意了。
「那個白癡!」她撅嘴罵著。
她發誓,只要被她逮到,她一定要當面狠狠地罵他一頓。
「罵得好。」孟呈揚端起咖啡杯打算跟她乾杯。「我也是這樣罵他的,莫名其妙想那麼多,真不知道他的腦袋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用的。」
「可是……他很想不開,我怕他會一直躲著我。」她每晚下班都到農場守株待兔,但截至目前為止,效果不彰。
「那就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而且是要他心無芥蒂地主動爭取。」
「該怎麼做?」
「我有個辦法。」特效一帖,絕對能把這只狡兔給逼出來。
***
其實,慕學庸並不是完全沒回農場,只是回來一趟之後,總是要再隔個幾天,還得趁著她上班後下班前來。
踏進木屋之前,他看著屋外的鬱金香花田。
這幾天有下過雨,外頭一片泥濘,球根都被雨水沖剛出土了。看了眼,忍不住蹲下來整理。
隨便一弄,就費上幾個鐘頭。
拍了拍手上的土,他推門進小木屋,進去前還不忘先踢掉卡在鞋底的泥土。
但,一踏進去,他立即發現不對勁。
屋裡有股食物腐敗的味道。
其實,幾天前來,他就發現了。
他走進廚房先洗了手,開始尋找食物腐敗味道的來源,發現原來是擱在食物簍裡的青椒早已腐爛。
他垂眼若有所思,這代表什麼?
楊光向來極愛乾淨,不善廚藝,但家事整理得還不賴,對居家環境要求很高,絕對無法忍受家裡出現這種味道。
換句話說,她已經有幾天沒回來這裡了。
她放棄了嗎?這是他的選擇,他應該要開心的,可沒有,他的心好沉,好像一路沉到地獄裡去,被埋在不見天日的無垠黑暗之中。
長睫微掀,他緩步上樓。
二樓,他們甜蜜度過許多時光的臥房,梳妝台上原本應該擺上許多屬於她的化妝品、保養品,但此刻全都已被拿走,上頭還薄覆一層淡淡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