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啦,我不知道你真的那麼怕。」他探出手。
「你的手沒洗,不要碰我啦。」她更瑟縮了。
他又站起來,用力地搓了搓手,再回來。「我洗好了,還有沐浴乳的香味,你聞。」他把厚實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她扁起嘴,大眼紅通通的,一臉哀怨。「你故意嚇我的,你今天好過份,一直在嚇我,都不聽我說話,還故意惹我生氣。」
「誰要你一直在聊初戀情人。」他哼了聲。
「嗄?」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雙手按在椅背上頭。「你很殘忍呢,女人。」
「我?」
「我醜話說在先,我心胸狹窄,不接受你在我面前談論其它男人。」他眸色深沉,透著不悅,像拉開一張強而有力的網。
她眨眨眼。「為什麼?」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你喜歡我,不是嗎?」
「我喜歡你?!」她很驚訝。
「對,而且是一見鍾情。」那不會是他的錯覺,更不會是他自作多情。不是他自戀,而是他太清楚自身對女人可以產生多大的魅力,更清楚女人看見他時,眸中閃動的情意。
而她,第一眼就看呆了。
第二眼,很努力地佯裝客氣,但眸裡卻透著渴望。
到了第三眼,他百分之百肯定,她是為他而來。今晚當她赴約而來,他心中充滿被重視的喜悅,但是,她剛才卻說,他的眼睛酷似她的初戀情人,而且,很白目地不斷述說她沒有結局的初戀……聖人也會抓狂的,因為,他喜歡她。
真正一見鍾情的,是他,遠在一年前。
沒想過會再遇見她的。但緣份就是這麼巧妙。
愛意更加氾濫成災,則是因為接觸之後,她身上透著某種令他著迷的特質,陽光般暖和人心的魅力,雖然有點吵,喜歡哇哇叫,但他真的喜歡她。
「哪有?」楊光小聲反駁著,有點心虛與疑惑。「要是我對你一見鍾情,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有哪個笨蛋連自己愛上人都不知道的?她又不是沒暗戀過。
「你不喝別人喝過的東西吧。」他說。
「廢話,那多不衛生?」
「可是,你卻喝我喝過的菊花茶。」黑眸閃爍著笑意。
「那是你喝的,又不是別人喝的。」說得理直氣壯得很。
他唇角勾斜。「這句話還不錯,挺中聽的。」她是喜歡他的,他就是知道。
楊光挑起眉。
還不明白?真是笨。「那是因為是我,你才不介意的,對不對?」
「嗯,應該是。」認真說,她根本連想都沒想過。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他循循善誘著。
「是嗎?」不管是不是,光他這樣看著她,就讓她覺得呼吸很困難,腦袋愈來愈混沌。
「廢話,不然你追我追到農場是在追心酸的?」每天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笑得那麼甜那麼媚,瞎了才沒注意她。
對喔,說的也是。「不過,我只是欣賞而已捏。」一開始真的是被他的眼睛給勾引的。
瞧瞧,多造孽的眼睛啊。
「欣賞很久了,差不多也該喜歡了,要不然你幹麼說我的眼睛很像你的初戀情人?」去她的初戀情人,沒見過這麼白目的女人,居然敢在喜歡的男人面前談初戀情人。
原本以為她是在試探,但她說到最後,好像只是談論一個話題,真是白目!
「啊,對耶……」她直瞅著他的眼。「真的很像。」
深邃的光彩,微陷的眼窩,黑眸映著她,她不由自主的心微顫微熱,像是著了魔般地移不開眼。
然後,她看見他似笑非笑地逼近再逼近,鼻尖輕觸她的,低啞喃著,「說,你現在喜歡的是我,還是初戀情人?」
他不介意一開始吸引她上鉤,是因為他酷似她的初戀情人,但從現在開始,霸佔她心頭版圖的,只能有他。
「什麼?」聽不懂耶。
「你是把我當替代品嗎?嗯,女人?」他低啞的嗓音彷彿摻著毒,直滲入心底。
「不是。」他比她的初戀惡質多了好不好。「我覺得,我喜歡你多一點。」
初戀根本沒真正相處過,許多地方是靠想像的,但是他不一樣,她跟他相處一段時間了,對他有些許瞭解,知道他只是嘴壞,從沒惡意,雖然舉措不夠溫柔,但背後必定有其用意。
嗯,他說的有道理,她對他應該是一見鍾情,不然她幹麼追苦他跑?當她把他和初戀重迭時,就應該發現心底的悸動才對。
「承認了?」他低低笑開。
「那你呢?」她瞪他。
「你說呢?」
「我發球給你,你再把球殺回來,現在是怎樣?我們要耗在這裡一直殺球嗎?」殺到天亮啊?
「我不介意。」湛亮的眸逐一下滑,眸色益發深沉。
「我很介意,而且……」楊光瞪大眼,發現他的視線正在下滑之中。而她猛然想起──「你……」
他飛快地替她把滑落的浴巾拉上,指腹隔著浴巾貼在她胸口上,問:「你現在希望我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她張口結舌,覺得他的體溫透過浴巾侵襲著她。
她已經覺得很丟臉很想死了,他現在還想怎樣?
他歎口氣,一臉她無藥可救的笨,說:「你是希望我當君子,還是當小人?」
「君子!」
他嘖了聲,鬆開了手。「進去沖澡吧,我把我家小美關好了,它不會再溜出來嚇你。」
「小美?」那只紅毛蜘蛛?「你確定它真的不會再跑出來逛大街?」
「不會,它就乖乖地待在那裡。」他指著浴室對面的平台。
她很害怕地看了眼,立即轉開視線。「不准把它放出來。」
「嚇你,又不過癮。」他幫她拉整著身上的浴巾,動作飛快地把她裹好,不讓自己的情慾暴走。「快點去洗,再不洗,我就幫你洗!」
「你確定只養一隻而已?」最好不要讓她再發現另一隻,否則一旦被逼到絕路,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一隻就夠我煩的了。」
楊光戰戰兢兢地踏進浴室,老往門口探去,瞪著那只在偌大培殖缸裡爬上爬下的紅毛蜘蛛,忍不住探頭問:「我如果不關門,你會不會偷看?」不關門,要逃命比較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