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傷勢漸漸穩定下來,GCS逐日改善,慢慢上升至九,終於能離開加護病房。
至於醫院外的世界……
聽說事務所暫時停止營業,所有案子都轉介出去。
聽說肇事者自己跑到警局自首,出乎意料的,不是韓婷萱,而是她的丈夫。
他對那些消息以及後續如何、結果怎樣都沒有興趣,因為那些對現在的湘芸沒有絲毫幫助,就交給傅家人和警方去處理就好。
他唯一開口問的,是在李思佳和林幸雨來探望湘芸時,問她們肇事原因。
「肇事者姓吳,就是那個韓婷萱的丈夫,是我們事務所之前一位客戶的朋友,經由那名客戶介紹,想委託我們接下他的離婚官司,不過我們事務所的規矩是只為女性服務,所以湘芸拒絕了,沒想到後來吳先生聽說吳太太來委託,事務所也接下吳太太的案子,便失去理智,他說不想一生心血全都被吳太太奪走,絕望之下,就做了傻事。」
頓了頓,李思佳歎了口氣。「因為事務所戰績輝煌,至今不僅尚未吃下任何敗仗,還都是大大的勝利,有這樣的成績,絕大部分都是歸功於湘芸調查、搜集的證據,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吳先生才會直接從湘芸下手。」
「最冤枉的是,湘芸姊明明已經拒絕接吳太太的案子了,是吳太太騙吳先生的。」林幸雨也咳聲歎氣。
不想被奪走一生心血,所以就決定先奪走湘芸的生命?
藍正睿沉痛的閉上眼。那些身外之物,真的比一條生命重要嗎?他們怎能這麼輕易的決定結束他人的生命?!
「湘芸的父親下令嚴懲吳先生和吳太太,我不知道傅昭凡是怎麼處理的,只聽說吳先生不惜撞死湘芸也要保有的心血,一夕之間都化為鳥有,還被地下錢莊追殺,虐待之後又放走,然後又開始追殺,最後吳先生自己跑到警局自首,哀求警方把他關起來。」
「至於吳太太,聽說被關進精神病院了,是真正的精神病院,而且是那種環境很差的地方,她父母被禁止會面,不過他們好像也無暇去見女兒了,傅昭凡把他們的家族事業搞得一團亂,他們好像都在忙著收拾殘局。」
是嗎?壞人得到懲罰了,可,那又如何呢?湘芸還是……
「藍先生,湘芸手腳指甲有大量瘀血,這是正常的嗎?」李思佳心疼的看著傅湘芸。
「醫生說人體胸部、手腳指甲這些地方,是身體最敏感的地方,他們每小時要檢查湘芸對疼痛刺激的反應,這些瘀血是給予疼痛刺激時所造成的。」藍正睿溫柔地輕撫著傅湘芸的指尖。他第一次看見這種情形的時候,就詢問過醫生了。
這些瘀血是人為的,不算正常,卻是必要。
「那……那湘芸姊頭上那個軟軟的、鼓鼓的窟隆,也是正常的嗎?」林幸雨擔憂地問。
「嗯,因為醫生沒有把頭骨補回去。」
「嗄?這樣好嗎?」林幸雨和李思佳都很驚愕。
「因為湘芸的腦受傷很嚴重,腦從傷口腫了出來,所以不能把骨頭放回去,讓腦向外腫,一方面是可以減低顱內壓,減輕腦腫脹時向內的壓迫。現在這樣是腦腫脹已經消除,如果湘芸坐起來,那個地方就會凹進去。」
「那會補回去嗎?」沒有頭骨保護,很危險吧!而且看起來也很……可怕。
「醫生說要再等一段時間,大概再三四個月左右,就可以補回去了。」
「那就好。」兩人鬆了口氣。
藍正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的握著傅湘芸的手,不再說話。
他不知道她們是何時離開的,直到傅昭凡和主治醫師再次出現,他才知道天又黑了。
主治醫師做完例行性的檢查,交代看護的護理人員加強注意的事項,結束之後,傅昭凡才開口詢問。
「她大概何時會醒來?」
「很抱歉,傅先生,這個問題只有上帝能夠給你答案,我只能說……目前醒來的機率是一半一半,已經進步很多了。」主治醫師說。
「好吧,那她醒來後,會有後遺症嗎?」傅昭凡又問。
「後遺症一定會有,可會有什麼樣的後遺症,嚴重性如何,只有等傅小姐醒來才能判斷。」主治醫師如是回答。
「可以大概說明一下可能會有什麼狀況嗎?」傅昭凡瞥了眼靜靜坐在病床邊看著傅湘芸的藍正睿,才又問主治醫師。
「依照傅小姐腦部受傷的程度,百分之五十左右會成為植物人,若能醒過來,最常見的後遺症就是頭痛,另外就是記憶力變差,也會有局部運動障礙或感覺障礙,像是語言功能、嗅覺、視覺、聽覺等障礙,生理時鐘失常,性情大變,癲癇、癱瘓,可能的後遺症非常多,傅小姐沒有醒來之前,都無法下定論。」
也就是說,沒醒來,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傅昭凡陪同主治醫師離開病房,病房裡,只剩下藍正睿。
「湘芸,你已經睡了好久,該起床了喔!」他柔聲低喃。
「湘芸,你不用擔心,不管你變成怎樣,你都是我愛的湘芸,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他愛憐的輕撫著她的臉,俯身親吻著她,在她耳邊柔聲低喃著愛語,「我愛你,湘芸。」
forever。
*** *** ***
三年後
一整片的湛藍海洋橫亙在眼前,沙灘上妝點著螃蟹、貝殼,還有兩排相偎的腳印,一波波浪花綿延至海平面,連上湛藍的天。
海天一色,在這棟小公寓裡重現。
為傅湘芸梳洗、按摩完畢之後,藍正睿拿起一本書,脫下鞋子爬上床,溫柔的將她擁入懷裡,然後開始輕聲念著她喜愛的書籍。
門鈴聲傳來,打斷了兩人的讀書時間。
他看了眼時間,然後將小說放在一旁,讓她躺好,起身走出臥房,打開大門。
「嗨,正睿。」傅盈琇挺著一個大肚子,手裡提著兩大袋的物品站在門口,喘著氣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