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輝錯愕得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結婚?!」
「對!」她肯定的點頭。
「可是——」他有些無措,「你丈夫呢?」
「他在台灣。」方幸時的口氣平靜。
「喔……」茫然的站在她面前,鄭輝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看著他額頭上冒出汗珠,她歉然一笑。
「不、不!」他連忙揮手,「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自己沒把事情給弄清楚,我只是……」他試圖想解釋,但最後放棄的歎了口氣。
方幸時也不再多說,低下頭,彎下腰,繼續拖地,重複同樣的動作。
當她抬起頭時,鄭輝已經不在那裡,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每天早出晚歸,對她的精神、身體負擔都很大,所以她實在不想再費心去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只希望在這裡的工作,不會因為鄭輝的告白失利而有任何變動就好。
確定將一切的工作完成之後,她才踏出餐館,小心翼翼的將鐵門給拉下,安心的轉身離開。
今天工作得比較晚,若是趕不上最後一班地下鐵,她就得要坐出租車回家了。
走沒幾步,天空突地飄下細雨。
她抬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際,心頭不期然地浮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這種感覺好像回到了多雨的倫敦……她搖搖頭,加快自己的腳步往地鐵站跑去。
過去已經成為過去,回憶可以,但是她依然要為現在而活!她對自己說道。
「Angel,要不要我送你?」聽到身後的聲音,她有些驚訝,轉過身,就看到鄭輝開著車,停在一旁。
「不用了。」她微笑道謝,「我搭地鐵就好。」
「但是這個時間,你可能搭不到末班車了!」
下了車,鄭輝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別誤會,就算我們的關係不能更進一步,但還是朋友,更何況我還算是你的老闆,所以重視你的安全也不為過。」
方幸時不知道是否應該拒絕,她是擔心搭不上末班車,若要搭車回家,少說也要花三、四十塊,這對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上車吧!」鄭輝催促著。
下次她得要注意時間,不讓同樣的情況再發生才行。這麼在、心裡告誡完自己,她才接受他的好意。
「謝謝你。」她繫上安全帶之後說。
「小事一件,別說謝。」一邊發動引擎,他一邊關心的碎念起來,「你一個女孩子,實在不應該工作那麼晚!」
「我自己會注意安全的。」已經猜到他想說些什麼馴於是她先開口表示,接著就把目光調向車窗外,只見絕大部份的商家都已經休息了,路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
鄭輝打了方向燈,方向盤一轉,將車開上大馬路。
就在這個時候,方幸時眼角瞥見一抹身影。
她看到他,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遠遠的站在街頭一角,一身的黑好似跟黑夜融在一起,她看到他朝她的方向而來,她的心激動了起來,緊靠著車窗,想要再看仔細一點,但是車子轉了彎,他的身影跟著消失。
她急切的轉過身,看向後頭,但是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嗎?」鄭輝奇怪的問,「你看到了什麼?」
聽到他的問題,方幸時才冷靜下來,緩緩坐直身軀,「沒什麼,」久久,她才低喃:「應該是看錯了。」沒道理在她離開半年之後,他才想到來找她,而且他壓根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
只是相似的人吧!她疲累的往後仰靠,手輕揉了揉太陽穴。
原來太思念一個人,會產生錯覺。
回到家,手拿著鑰匙,方幸時還沒有將門打開,門就從裡頭用力的被人拉了開來。
「Angel!」她的室友Henna興奮著一張臉,「你可回來了,今天有個大帥哥來找你!」
方幸時的心一突,「大帥哥?」
「對!」她誇張的手舞足蹈表示,「他的英文有迷人的腔調!他說,他是你的丈夫!」
真是他?
「他人呢?」她一把捉住了室友,急切的問。
「我給了他你打工的住址,他去找你了,你沒見到他嗎?」方幸時的手滑過自己的黑髮,輕搖了下頭,拿起自己才放下的手提袋,霍地轉身衝出去。
Henna輕哼著曲子,將門給闔上。她一向很喜歡浪漫的情節,雖然這個東方女孩子從不多談有關自己的事情,但她是個好人一很愛乾淨又常煮東西給她吃,有空時還會指導她不懂的作業,這麼一個和善的人,當然值得幸福。
才站在大街上,方幸時就暗罵自己的愚蠢,這個時間,她要上哪裡去找人?就算霍君實真的來到多倫多,而且也真的到餐廳找她,看不到她之後,應該也只能回來這裡找她,所以她幹麼衝出來?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只要遇上他,她的腦袋就不正常!
可是他真的來了?!她在心中細細品嚐激動的滋味。
他為何而來?因為她很重要,所以來找她,還是因為……她的心沉了下去一離婚?
是啊,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做出理性的判斷。沒道理他當初不跟著她離開,現在才來找她……她的心因為心頭浮上的念頭而不停的下沉。
轉身正打算回到公寓裡,這時她卻看到一輛出租車慢駛而至,然後停了下來。
霍君實一她看到從車上下來的身影,心開始狂跳,直到現在看到他,她才發現自己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想念他。
付了車資,霍君實動作利落的下車。
接著,方幸時聽到他砰然甩上車門。
他走向她,腳步在隔了三步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兩人面對面靜靜的站著,只見他以冷硬、打量的目光掃視她。
他的眼神使她的心不斷下沉,神經開始緊繃,她真的不該期望那種很喜悅的重逢,或許他的到來只是想要解決彼此的關係。
「……好久不見。」她強迫自己先開口。
她注意到他身上合身的高級西裝,手忍不住撫過自己的頭髮,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穿著一件已經可以丟掉的T恤和洗到褪色的牛仔褲,看起來應該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