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世上只有娘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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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還不出去?」高亢沉下了臉。

  「是,少爺。」綠娃和紅蝶邊走,隱隱還有抽泣聲傳來。

  「你真如此狠心?」林蘋笑著刮了他的臉一下。

  高亢捧起她的臉,印下一吻。

  「我寧可現在狠心,好過將來沒心沒肺。」兩情若要長久,豈能繫於一張容顏?一個孩子?甚至是幾句空口白話?他愛林蘋,無他,知心而已。

  至於綠娃、紅蝶,高亢與她們根本沒話講,又怎會生情呢?留著她們,是林蘋心慈,他捨不得拂了娘子的意,但休想叫他好顏相待。

  「知道你心腸好。」她藕臂攀著他的脖子,小巧的鼻子與他的廝磨著。「這些日子,婆婆每回過來,總是喜笑顏開的,說外頭百姓誇你這父母官當得好,簡直就像我們常說的包青天了。」

  高亢大笑。「我一件案子都沒審過,還青天咧!」他對她眨眨眼。「也許我這一任啊,根本不會審到一件案子。」

  「啊?」她倒有些愣了。「縣官不審案,那要幹麼?」

  「今兒個徹底屈服了那些師爺、書吏,我才知道,知縣名義上要管一地的錢糧、戶口、刑案、考取……看似是多得不得了,但是呢,知縣底下還養著一票刑名、書啟、錢谷等各式師爺,負責幫知縣處理一應問題。知縣唯一的用處呢,大概就是在師爺們將事情解決後,在文書上蓋大印吧!」

  「還能這樣做?」怎麼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這才是正確地做官。」虧他心驚膽跳了三個月,原來卻是白憂慮了。「難怪這麼多人愛做官,真是既輕鬆又愉快。」

  天底下真有這麼好的事?她總覺得怪怪的。

  「慢著,這些師爺、書吏、捕快,他們的薪水哪裡來?」

  「名義上是由知縣的口袋裡掏,實際上……」他一隻手指比了比天。「是朝廷支付。」本來他就覺得大周的稅收很奇怪,居然要糧食不要金銀,如今才知裡頭是有學問的。

  大周人崇尚廉潔,所以官員的俸祿很低,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薪水少沒關係,一縣之地的稅收盡可做手腳。

  每年秋末,百姓向官府繳糧,縣府就近將穀麥運送到最近的州道糧倉存放。這一路約十天半個月,難免天災人禍,於是朝廷很人性化地給了一個叫「歲損」的名額,允許各府縣的上下官員「不小心」弄丟或搞壞一些糧食。

  這份量也不太大,約是全年歲收的三分之二左右吧!

  林蘋聽完他的解釋,笑得直不起腰。

  「這不是變相加薪嗎?」

  高亢撇撇嘴。「我倒覺得這是在鼓勵貪污,誰更『粗心大意』些,誰的荷包就更飽滿。」

  「那麼我的好相公,你今年打算『歲損』多少啊?」她的手戳戳他的胸膛。

  「以往多少,現在就多少嘍!」他執起她的手,吻著纖長的手指。「就算我想『清廉』,底下那些人也不依啊!我們家有田有地,他們可是只靠衙門的收入過活,不在這『歲損』上餵飽他們,他們就把手伸向老百姓的口袋裡直接搶奪。與其讓他們禍害百姓,不如讓他們吃空朝廷。」

  「這倒也是。」她能理解他的想法。「唉呀,你別一直咬人家的手嘛,我還想問你怎麼屈服那些師爺、書吏的?」

  「不咬手,那咬耳朵。」

  她嗔他一眼。「你的回答讓我滿意了,嘴都讓你咬。」

  他雙眼一亮。「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老夫老妻了,我需要在這上頭騙你嗎?」

  「問題是過來都三個月了,我沒有一次成功啊!」他好哀怨、好委屈。

  呃……她回答不出來,好像每次他們想親熱一下,都會有意外,是不是被詛咒了?

  「今天是你自己答應的,我就當你允了。」他將如何請老夫人讓幾個家丁偽裝成落魄書生,上衙門謀事,他又是怎麼想辦法以權謀私,替自家人安插好位置,終於激起那班師爺、書吏的危機感,一個接一個偷偷跑來向他宣誓效忠。直至今日,整個衙門近百個人,盡落他的掌握。

  「很行嘛,學會威脅人了。」她主動地踮起腳,親了他一下。

  「當然,我現在有妻有子,整個家庭的責任都落在肩頭,可不能再懦弱無為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跟寶寶都是你的負累。」

  「是最甜蜜的包袱。」

  她撇嘴。「家,是我們一家四口的,有責任也是大家一塊兒扛,你別老想著一個人當英雄。」這樣她會很擔心的。

  高亢無意在這件事上與她爭執,隨口安撫道:「知道啦!娘子,你怎麼說、怎麼是。」

  她很清楚他在敷衍她,不依地拉著他的手。「不管啦!我要你保證,以後就算天塌下來,我們也要在一起。」

  「是是是,我保證。」他拉開她的手,抱她的腰。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從前,他們發生車禍前,他揮開她的手,咬牙告訴她,他們會沒事。

  但那根本是謊言,家裡出了那麼大的問題,根本度不過,他不想讓她擔心才推開她。在她心裡,這就是一種拋棄,像她初長記憶,便瞭解什麼叫孤兒——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她很怕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開心和痛苦都沒人分享。

  「你發誓,我們風雨同舟、生死不離。」

  她寧願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也不要獨自一個人開心地笑。

  「遵命,我的好娘子。」他舉起右手,一邊發誓永偕白首,一邊親著她。

  「人家說正經的,你總不認真。」她閃了兩下沒躲過,讓他咬住了耳朵,身子一陣酥麻。

  「誰說的?我的心比真金還真。」他抱起她,雖然才生產過,她的腰依然細如柳條,貼在身上,說不出的嬌柔甜蜜。

  「那就別欺負我,說些誠實的話——唔唔唔……」一語未畢,被吻得整個身子都軟了。

  他又繼續親她的頰,到那微敞的領口,稍微用力一吮,就開出一朵紅櫻。

  「實話是……娘子,你真是越來越年輕漂亮了,皮膚滑得好像一掐就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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