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想不到的是,林蘋懷的是雙胞胎,生完一個,還有一個。
當高家派人再將她追回來的時候,她對林蘋要順產其實不抱太大希望,畢竟,第一個都生得那樣艱難了,能有體力再生第二個?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林蘋竟然撐下來了。
穩婆開心地叫出來了。「生啦、生啦!恭喜少奶奶,是個千金。」
林蘋喘息著。一子一女,恰成一個「好」字,她總算夢想成真。
這時,陣陣黑暗抓住了她,而這次,她再也沒有力氣擺脫,頭一側,昏了過去。
「少奶奶!」穩婆嚇一跳,探探林蘋鼻息。還好,只是昏了,應該是累了,沒性命危險。
穩婆做好善後處理,抱著孩子,正想出去領賞,忽然砰地一聲,那扇千瘡百孔的房門正式壽終正寢。
高亢解決掉所有礙事的家丁,像頭正發狂的鬥牛般衝了進來。
「小蘋呢?」
穩婆被他含怒帶煞的眼神嚇一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顫抖的手指向內屋。
高亢快步衝進去,就見到林蘋睡在紅木大床上,緊閉著眼,鵝蛋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小蘋。」他大步趕到床邊,摸她的胸口、探探她的呼吸,老天保佑,人還活著。
他放下提到喉頭的心,全身虛軟地癱在地上。
這一天真的發生好多事。從他們破產跑路,林蘋告訴他懷孕,卻不要孩子,到他們發生車禍再醒來,卻處在一個陌生環境中。這裡的人事物,沒有一樣是他熟悉的,除了林蘋。
他無法想像林蘋捨他而去,留他一人在這陌生的時空中,他該怎麼過活?
「小蘋。」摸著她汗濕而微涼的臉,無限愛意自他胸口湧出、流洩到指尖,他想抱著她到地老天荒。
「我不知道世上是否真有穿越時空或轉世、附身,管它是什麼,總之,老天爺給了我們重新再來一遍的機會,我一定會珍惜的……」
呢喃著,他就要湊上去親吻妻子雪白的嬌顏——
「孽子!」一枝木棍劈頭打下來。
「老爺,住手!」
可惜喊得有點慢,高亢還是被一棍打翻在地。
他目瞪口呆看著那一對自稱是他爹娘的男女,好端端地,打他做什麼?
「亢兒,還不快跟你爹賠罪?」胖女人抱著高亢說。
高亢翻了翻白眼。如果有人能在這樣的熊抱中依然暢談無阻,他就跪下來叫師父。
「亢兒!」胖女人用力抱著他搖。
高亢快窒息了。
「夫人,你讓開!讓我好好教訓這個孽子一頓,看他今天搞得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不讓、不讓,老爺要打亢兒,除非先把妾身打死。」
「夫人!」
「老爺,亢兒也是太擔心媳婦才失了儀態,又不是什麼大錯。」
「他把半座院子都拆了,還不是錯?!」
「咱們又不是沒錢蓋新的,了不起全拆了重蓋嘛!」
「慈母多敗兒!」
高亢很想說,你們要吵,先放開我再去吵,但他還沒找到開口的機會,就被活活搖昏過去。
昏倒前,他最後的一點意識是——他奶奶的,小說終究還是騙人的,說什麼穿越過去,不是成王,就是做霸,結果他跟林蘋怎麼樣了?
慘慘慘,豈止一個「慘」字了得?
第二章
林蘋生下一對子女,小命也去了半條,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她睜開眼便見流蘇成幔,終於確認這不是一場夢,是真真實實的穿越時空。
「高亢……」她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一個虛弱無力的聲音著急地傳來。「別起來,有什麼事我來做就好,穩婆說你要多休息。」
林蘋轉頭,看見一張眉目清秀的臉,笑起來兩個酒窩,儒雅中又帶著一點天真,正是高亢。
不過他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兩個眼圈比墨還黑。
「高亢,你怎麼了?好像很累似的。」
他用力一咳,擺手說道:「全都出去。」
「是,少爺。」
林蘋這才發現房裡不只他們夫婦兩人,還有兩名侍女。
她吐吐舌,幸虧剛才沒說什麼太出軌的話,否則讓人捉到語病,發現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豈不糟糕?
高亢把四面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確定無人偷聽後,才爬上床榻,和林蘋肩靠著肩躺在一起。
「你可好了,能在床上睡覺休息,我才慘,在祠堂跪了一夜,一大清早就去衙門辦公,剛才回來,連一口水都還沒喝呢!」
「祠堂?衙門?什麼意思?」她不太理解。
高亢慢慢解釋。「想不到一切這麼巧,我們這兩具身體不只樣貌、身材和原來的相似,名字也一樣叫高亢和林蘋。不過在這裡,你是個大家閨秀,我是知縣老爺。」
「你當官了?」敢情小說沒騙人,只要能穿越時空,生活一定會更好。
「不只,高老爺——也就是你那名義上的公公,還是春水縣的大地主,土地多得騎馬得走一天才能逛完。」
高亢是個孤兒,來到大周,哪怕父母雙全,「爹、娘」二字還是喚不出口。畢竟相處時間太短,對兩位老人家產生下了親子感情。
「哇!」林蘋一雙眼睛閃亮得像藏進了兩個小太陽。「高亢,咱們發達了。」
「噓,小聲點。」高亢左瞄右瞧,確定四下沒有第三人,才吐了口長氣。「小蘋,我們是有錢也有權了,但規矩也變多了。那個高老爺的家法有一百多條,隨便犯一條就要跪祠堂,要不是高老夫人攔著,我現在還在跪呢!」
看來天下還是沒有白吃的午餐。但是……
「給我們這麼多好處,不過要守一點規矩,還是很划算的。」
「我也這麼覺得,咱們就在這裡過下去吧!有吃有喝,什麼都不必愁,多好?」高亢頷首。「所以我們要盡快習慣這裡的生活方式,首先,稱呼就要改過來,你不能再叫我『高亢』,得喊『相公』,我則喊你『娘子』。」
「相公?」林蘋皺眉。「好彆扭。」
「誰說不是呢?」高亢歎口氣。「可高老爺交代了,以後再這麼沒上沒下、不講尊卑,還要跪祠堂,除非你嫌日子過得太好,想找點苦頭吃,否則還是謹言慎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