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禍這兩個字,通常都是套用在安多麗身上,很少會和語霏有關聯,而且她剛剛說「海扁」了一個男人?
「別說笑了,怎麼可能?」安多麗說出了和厲婕一樣的想法。慕語霏性情溫柔善良,打人都不太可能了,更遑論是「海扁」!
「是真的,就在電梯裡。」慕語霏重重點頭,指向大門。「我剛才在回家的路上,發現有個男人一路尾隨,還跟著我進大樓、搭電梯,結果好死不死,電梯故障,整個暗下來,我太緊張了,以為他想侵犯我……」「然後呢?」安多麗聽得津津有味,追問下文。
「人在危急時,潛能真的會爆發出來。」她一歎。「因為一片漆黑,我就亂打一陣,他大概也措手不及,結果……」「結果怎樣?」厲婕也急了。
「好好一個男人,被我打得變成賤狗造型,最慘的是,還掉了顆門牙。」慕語霏想到楊適楷那模樣,實在哭笑不得。
「哇∼∼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好的身手?」安多麗不禁讚歎。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麼猛!」慕語霏有點後悔,早知道下手就別那麼重。
她太衝動、太緊張了,所以沒有冷靜思考,才會在被嚇壞之餘,做出反射的防衛動作。
「教訓色狼是應該的啊!你為什麼會說是闖禍?」厲婕納悶問道。
依她看,對付可惡的色狼,只是打成賤狗、打落門牙根本不夠,要更狠一點才行。
「因為我完全誤會了!」慕語霏顰起秀眉,懊惱、歉疚、憂慮……種種情緒在心裡交錯。「他不是尾隨我,是剛好也住這裡。」厲婕和安多麗都不約而同瞠目結舌難怪她會說闖禍了!
「是幾樓的?」厲婕率先回神。
「十九樓,叫楊適楷。」慕語霏說出剛剛處理狀況後所得到的訊息。
那男人氣炸了,無緣無故在黑暗中被偷襲,還掉了顆門牙,到頭來卻是誤會一場……如果立場對調,就算她脾氣再好,也會發飆的。
所以在誤會解開後,她就開始被楊適楷炮轟,轟得頭昏耳鳴、不知所措,但她理虧在先,挨罵也不能彌補她所犯的過錯。
「你真的糗大了!」安多麗咋舌。「還以為有人欺負你,沒想到原來是你欺負別人。」所以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女人不可小看啊!誰看得出來,溫柔的語霏會有這麼暴力的反應?
厲婕保守地問:「對方有沒有說後續會有什麼動作?」在社會上打滾過,她想的比較實際,像這樣莫名被打,對方其實是可以告語霏傷害的!
慕語霏搖了搖頭。這點,他倒是還沒說。
「怎麼辦?我把他打成那樣……」太混亂,她已經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禮多人不怪,明天正式登門道歉吧!」厲婕提議。
「對,買些鮮花素果……」安多麗忙附和。
「呿呿呿,什麼鮮花素果?聽起來像是要去上墳咧!」厲婕笑嗤。「是鮮花水果啦。」慕語霏被她們倆的對話逗得笑了出來,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嗯,我明天就去。」現在只希望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第二章
第N次對著鏡子檢視自己缺了顆門牙的可笑模樣,楊適楷心裡的火山已經是峰峰相連到天邊。
他懷疑自己今年犯太歲而不自知,否則怎會只差幾步路就可以回家,居然飛來橫禍,慘遭一名看似柔弱、實則金剛附體的小女人痛毆?
然後倒霉的隔天想找熟識的牙醫裝假牙,撲了個空就算了,還得到醫師出國一周的壞消息——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偏偏他的牙醫要選在他的門牙「遇難」時出國旅遊?
這意外狀況,又教他當場傻眼,頓時茫然無措。
缺了顆牙,既不雅觀,吃東西也不方便,說話還會漏風……可熟識的牙醫不在,他又沒有那個勇氣把牙齒大事交給不熟的人,該怎麼辦?
他只能忿然沮喪的打道同府,並在回程買了兩個口罩.準備輪流替換,遮掩可笑的模樣,認命的等待牙醫回國。
其實不能怪牙醫出國的不是時候,一切都是那個叫慕語霏的女人造成的。
他可是楊適楷耶,暢銷男性雜誌「男人主義」的總監,成把的女人想要倒貼,他都避之唯恐不及了,她居然把他和色狼劃上等號?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對講機聲突然響起,打斷他看著齒間黑洞愈看愈不爽的情緒,楊適楷走出浴室接聽——
「楊先生嗎?一樓大廳有位訪客,要讓她上去嗎?」大樓警衛在話筒彼端盡職通知。
「什麼訪客?」楊適楷俊眉皺起,不耐的沉聲問。
警衛立刻詢問訪客,隨即又說:「她說她叫楊紅玉,是你的姑媽。」
姑媽?楊適楷愕然一愣,反射的看向壁上時鐘,驚覺午餐時間已過,同時也發現連隨身的手機也忘了開機。慘了,他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你快讓她上來。」他趕緊交代。
被牙齒的事搞得心浮氣躁,居然忘了美國的姑媽是昨晚的班機抵達台灣,而且約好了今天中午要和父親一起替姑媽接風。
現在午餐時間已過,被放鴿子的姑媽肯定是來逮人訓話了\'
戴上口罩,整理儀容,他打開大門到電梯口迎接姑媽。
「嗨,美麗的楊小姐,好久不見了!」電梯門一開,楊適楷揚起手招呼,口罩遮去他半張臉,只看見笑意拱彎了他的眼。
「切,別以為嘴巴甜就可以彌補你失約的過錯。」穿著及膝裙裝的楊紅玉雖然已經六十出頭,身材也微微發福,但因為保養得宜,又沒生過小孩,看起來風韻猶存。
「好嘛,自首無罪。」楊適楷上前攙著姑媽進門,立刻投降認錯。「我是因為人不太舒服,所以才會沒記性,把午餐的約給忘了。」
姑媽對他而言,就宛如母親一般,在他生命佔了極重要的位置。
因為父母在他還小時就離異,母親放棄了他的監護權,而父親一個大男人不懂得照顧孩子,於是當時還小姑獨處的姑媽便在他五歲到十八歲的期間,扮演了保母的角色,陪伴他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