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不確定該如何回答時,病房的門突地從外頭被推開,見到駱澤海走了進來,她立即說:「他沒事,也沒受傷。」
又說了幾句,直到方母終於完全放下心來,方環才結束通話。
駱澤海注視著她包紮起來的額頭,又想到方氏夫婦剛才在電話中還在關心自己的情況,心中的歉意更深。
「抱歉,讓你受了傷。」
「只是一點小傷。」
「方爸方媽很擔心吧?」
「我沒告訴他們。」為了避免他們窮緊張。
駱澤海一聽,不禁驚訝。「他們不知道你受傷?」
「也不是很要緊。」方環聳了聳肩。
駱澤海卻不這麼想,「醫生說可能會留下疤痕。」尤其她又是女人,應該會更介意才對。
「頭髮遮著也不是很明顯。」
儘管她說得灑脫,他卻無法釋懷,「我會請醫生安排除疤的手術。」
「不用麻煩了。」見他不贊同的臉,方環才解釋道:「如果要除疤,剛才我就會直接讓醫生用美容針處理。」
她的決定讓駱澤海感到意外,可看出她是真的不想麻煩,也只能放棄再說服她。
「醫生說可能需要觀察是否有腦震盪的現象,我會安排人貼身照顧,有什麼需要就儘管開口。」
要不是這幾日的工作推不掉,他其實是想自己守著她的。
方環沒想到他會比父母還緊張,心頭微暖,講話也不再那麼疏離了,可開口的還是拒絕的話。
「不用了,躺個一兩小時,要是沒事就能出院了。」
「這怎麼可以!」他說什麼也不讓她這樣輕忽自己的身體。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關心,方環微笑安撫。「車禍的事情只是意外,你不需要太在意。」
在他開口之前,她又補了句,「真有需要的話,我不會跟你客氣。」
面對她的堅持,他似乎一直都只有退讓的份。「那需要我替你聯絡在台北的朋友嗎?」
聽見這話,方環直覺想起分手的男友,如果兩人沒有分手……
搖了搖頭,她要自己不能再想。「不用了,晚點應該就要回去。」
駱澤海察覺了她的低落,但這次他體貼的不追問,因為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那好吧,晚點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決定了,等工作告一段落後,他一定會再找她,把他從前的遺憾和那似有若無的什麼,全部弄清楚。
經過一個週末,同事見方環額頭帶傷回到工作崗位都感到意外,而無意引入注目的她面對詢問,總是一語帶過。
只是在晚上十點過後,租屋處的門鈴無預警的響起,她雖然奇怪這時間會是誰過來,還是走向門口應門。
「誰啊?」
「是我。」外頭的人回應,聲音聽來陌生中帶著幾許熟悉。
方環遲疑了下,還是把門打開,可外頭戴著墨鏡跟口罩的男人隨即讓她嚇了一跳。
駱澤海忙拿下臉上的墨鏡,「是我。」
認出他,她頓時鬆了口氣。「先進來吧。」
他點頭,手上還提著特地帶來的宵夜,進門之後便拿下口罩,露出帶有歉意的臉。「抱歉,因為工作忙到剛才才結束。應該要更早過來。」
「其實你不需要特地過來。」
這樣的回答雖然在他的預期中,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難過,因為女人對他向來趨之若騖,可她卻不一樣,偏偏他又特別在意她。
「我帶了宵夜過來。」
方環看著他,據實以告。「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他這才想起女人的禁忌,「怕容易胖?」
「不是,因為快睡了。」她習慣在十一點左右上床睡覺。
這話讓駱澤海驚覺,一般上班族的生活形態與習慣夜生活的演藝人員,根本是大相逕庭。
他清楚意識到自己的打擾,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的走在原地。
沒有發現他的異樣,方環依他剛才說過的話猜想,「你還沒吃晚餐?」
「因為剛才結束工作……」
他一收工就立刻來了,想見她,確定她安好的心情讓他怎麼也無法再多等一秒。
「坐下來吃吧。」方環招呼著,見他還沒動作,又說:「都買來了,你也還沒吃。」
在她的坦率下,駱澤海也不再客套,坐下後,她去替他拿了副碗筷,同時倒了杯果汁。
深夜採訪的他就這麼坐在方環住處用餐,身為主人的她則是陪坐在一旁。
大口吃著宵夜,駱澤海口齒不清的又道了一次歉,「抱歉,來得不是時候,讓你看我吃。」
「吃東西的時候別想太多。」她微扯唇,要他毋需放在心上,又拿過面紙盒給他,習慣性的將他當成弟弟一樣照顧。
她的舉動,讓一直是一個人的駱澤海感觸很深。
雖然有助理打點生活瑣事,但他比誰都明白,他要的不是那樣表面的服務,而是就算不坐在一起,心也會覺得很貼近的深層關係。
而她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感受到她的關心,讓他覺得……兩人其實很貼近。
「以前我很羨慕阿漢,因為有你關心。」他脫口而出心裡的話。「或許現在也是。」
羨慕好友可以和她相處那麼多年,羨慕可以獨佔她的關注那麼久。
可是他也越來越明白,對她,他並不想只是個「弟弟」。
提到家人,方環的表情便不自覺的柔了,「那小子應該會很樂意跟你換。」
不是在說笑,卻有本事讓人發笑,甚至因此獲得安撫,駱澤海發現這就是她。
一頓飯下來,方環的態度雖然不特別熱絡,話家常的語氣卻讓駱澤海顯得自在,一天的疲憊就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紆解了。
「剛來的時候還累得像狗一樣。」他覺得很神奇,也非常喜歡這樣的相處,她輕易就能使他放鬆緊繃的神經。
知道他累了一天,方環拍了拍他的肩,率先起身,「時間也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工作忙就不需要再過來。」
「可是我想過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說出這句太過曖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