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漢子倏忽擋在身前,封梨雙不悅地揚聲。「走開!」現下她的心情橇悶,沒心情與人說話。
「你聾了嗎?我問你怎麼闖進堂裡,你為什麼不答?」漢子厲聲問。
封梨雙滿臉寒霜地睨著他,對他暴怒的模樣無動於衷。「走錯地方了。」語落,她若無其事地繼續挪栘著腳步。
「走錯?!」她的答案讓人質疑,漢子橫眉豎目地嚷道:「『步武堂』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見他有意阻撓,封梨雙俏臉一沉地開口。「說走錯就走錯,你煩不煩?」
她話才落下,忽地一抹驚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啊!義師兄,我見過她,她是那天在嶺郊客棧的那個妖女!」李義挑眉一驚。「妖女?」
「是呀、是呀!我瞧見她變出了一堆毒蛇,嚇得霸刀門門主屁滾尿流。」
瞬間,驚駭的嘩然伴隨著抽氣聲紛落入她耳底。
封梨雙向散站四旁的人瞧去,只見眾人的臉上有著恐懼、惶惑,彷彿她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殺人無數的大魔頭,誇張得讓她感到啼笑皆非。
身為第二代弟子,奉命留守「步武堂」的李義聞言大驚。「你這妖女闖入『步武堂』想做什麼?」
聽慣了人們這麼喚她,封梨雙輕歎了口氣,用所剩無幾的耐性,冷聲道:「讓開,別擋本姑娘的路,否則賞你們幾隻毒蛇玩玩。」
極力抑下頭暈目眩的感覺,她力持鎮定,壓根不把他們放在眼底,逕自挪動著腳步。
李義見狀,惱得臉上殺氣騰騰地咆哮。「我瞧你有多大的本事,竟敢來到『步武堂』撒野!」
他伸手欲拽住姑娘的肩,卻沒想到封梨雙一察覺耳邊掠過掌氣,頭也沒回地揚手一擋,一招便將對方給格開。
旁觀弟子見李義一招便落居下風,莫不驚歎出聲。
在「步武堂」第二代弟子裡,李義的武功還算不錯,怎料竟會如此不濟,一出手就落居下風。
「可惡!這妖女使妖術!」李義暗暗吃驚地狼狽起身,無法接受敗陣結果,隨口編派了一句。
聽出漢子充滿憤怒與譏刺的話語,封梨雙冷嘲道:「這般賴皮還算真漢子嗎?呵!原來所謂的名門正派是這麼教弟子。」
經她挑釁,「步武堂」第二代弟子憤然而起。「兄弟們,上!捉下這妖女,讓四師伯定奪!」
面對如此陣仗,封梨雙心下有說不出的厭惡。
天老爺啊!究竟還想要雙兒怎麼做呢?雙兒只想安安靜靜的離開也有錯嗎?
性子裡不服輸的倔強,讓她強撐著仍虛弱的身軀,態度依舊冷傲。「就憑你們這三腳貓功夫,攔得了我嗎?」
這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就算搏命一戰,以一敵眾,她也認了。
眾弟子聞言,禁不起激地使出拿手招式,一一往封梨雙攻去。
封梨雙的武功雖不算好,但在爹爹的調教下,卻也足以自保。這一會兒,情急之下使出的,全是爹爹教她的真功夫,要打敗他們並不難。
在體力益發消耗之際,僅想速戰速決的封梨雙立定原地、揚腿旋踢,倏地將一班弟子踢得東倒西歪。
瞧那一班弟子倒成一堆的有趣畫面,封梨雙虛弱地揚了揚唇,不自覺吟出爹爹的戲語。「千人倒,一倒倒千人;飛旋腿,一腿踢萬影。」
就在此時,一抹俐落的身影落在封梨雙身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對方的掌已輕按在她的肩上。
封梨雙詫異地回過身,眸心微黯地想,她最近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淨是得罪高手呢?
她的傷未癒,這一回若再受這一掌,怕是再過不久就要下陰曹地府會爹娘了。
哀怨的想法方掠過,運勁落掌在她肩上,瞧來沉穩的中年男子驚問:「姑娘,你……」
男子的話未盡,霍地另一道身影從空中翻掠而過,眨眼便翩然落在兩人身前。「四哥,別傷她!」
耳底落入那熟悉的語調,封梨雙抬起眸,迎向對方焦急的神情。
在兩人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不期然的,屬於童年的回憶在剎那間湧上封梨雙心頭……他、他是五叔叔!
震驚未過,關勁棠洩去落在她肩上的掌勁,顫然開口:「五弟!這姑娘是誰?為什麼她會大師兄的千人倒?」
當年,他們都還是毛頭小子年紀,初進「步武堂」時,在艱苦的習武磨練中,師兄弟間總會自創些招式互相切磋。
那些自創招式有認真也有戲耍之作。
這招「千人倒」便是當年大師兄封漠揚的戲耍之作,口訣則是在一旁看得鼓掌叫好的八師妹穆夕華所吟出的戲語。
「她是大師兄的獨生女——封梨雙。」
「你說……她是大師兄的獨生女……」關勁棠難以置信地看著身旁嬌美的小姑娘。
在大師兄隨著俞紅誹離開「步武堂」後,兩人下落不明……直至今日。因此他心裡的激動不言而喻。
封梨雙瞧這狀況,只覺腦中「轟」的一聲,讓她感到暈眩不已。
她沒想到,無意中使出爹爹的一招「千人倒」,竟讓她的身份在「步武堂」裡曝了光!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當這樣的念頭浮現時,封梨雙急著想逃離眼前這一切。
孫襲歡看穿她的意圖,沉聲開口。「雙兒,你想躲我們躲到什麼時候?」
除了那一招讓人無法錯認的「千人倒」,加上她惴惴不安的反應看來,他當初的直覺果然沒錯。
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姑娘就是當年那個與他十分契合的徒侄。
俏臉陡然變得慘白,封梨雙用哀怨的眸光狠狠地瞪著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推開立在身側的孫襲歡與關勁棠,腳步執意向前。
沒人看得出,她仰起的蒼白小臉上藏著多少怯懦,因為身份被識破,她全身發軟,往前挪移的腿兒,抖得幾乎要支撐不住。
「老五,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被弄糊塗了。」見姑娘的腳步毫不猶豫,關勁棠急忙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