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後,她默不作聲地暗自思索著。
「好了,你休息吧!晚一些,師叔們說不準會來看你。」
封梨雙愕然地抬起臉蛋睨了司徒少塵一眼,不敢置信地問:「他們……要來看我?」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如何面對這一大票人的關切?!
瞧她驚愕的神情,司徒少塵自是清楚她內心的掙扎。「傻雙兒,時間還多著,師叔們不會急於這一時半刻要你接受他們,不用怕。」
「你……不逼我?」心頭一暖,封梨雙怔愕地看著他,低聲喃著。
司徒少塵垂眸看她一眼,半開玩笑地道:「這種事急不得,再說要是真把你逼跑了,我上哪再找一個像你這樣牙尖嘴利、任性刁蠻的姑娘,賠給師叔們?」
「這話真傷人,你真的很壞!」聽他如此直接地道盡她的缺點,封梨雙氣得想咬他一口。
司徒少塵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的壞配你的刁,挺不錯的。」
她努起唇,沒妤氣地嗔他一眼。
唉!這個溫柔貼心的男人,已經徹底收服她的心了,教她如何能不愛他?
一晃眼又過了十日。
封梨雙拒絕了「步武堂」師叔們的探望,掩耳盜鈴地以為只要不見、不聽,就可以堅定內心不願妥協的情緒。
她原本以為這樣的逃避,定會被司徒少塵或師叔們逼迫、責備,但他們卻只是耐心地等待,等待封梨雙願意敞開心扉,接受「步武堂」的一天。
這樣的耐心與包容,讓封梨雙的內心充滿著濃濃的感動和溫暖,伹卻矛盾得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多得讓她幾乎無法承受的關懷。
而這段期間,封梨雙霸佔著司徒少塵的寢房,無事一身輕地當個被人好生伺候著的病人。
偶爾,待得發悶時,她會一個人偷偷溜到寢房外走走看看。直到某一日,她發現了穆夕華房前那棵桂圓樹,心沒來由的一熱。
任她臥病任床的那段期間,悉心照料著她的四嬸穆夕華總會拿出桂圓,誘哄她喝藥。
她長在苦寒之地,從沒吃過這果子,當她細細品嚐果肉,任那蜜般甜味由舌尖漫開,緩緩滑入喉頭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竟也似浸潤在那甜如蜜的滋味當中,讓她回味無窮。
「你就是四嬸的甜心桂圓樹吧……」仰頭望著在燦陽下透出一片盎然綠意的桂圓樹,封梨雙細瞇起眸,發出耳語般的低喃。
桂圓樹如眾人所言,彷彿因為四叔對四嬸滿溢的愛,而結實纍纍,摘也摘不完似的。
這般多產的果樹,會不會累得大夥兒每列到這時節,見到桂圓就怕呢?封梨雙杵在原地,打趣地想著。
望著日光朦朧了樹影,她不禁想親手摘下果實嘗嘗。
封梨雙使勁搖了樹身幾下,卻是紋風不動。就在她打算放棄的同時,一個身影橫越過她頭頂,輕而易舉折下一把仍綴著綠葉的果實後,翩然落地。
封梨雙一愕,回過頭,眼底映入兩鬢微白,卻依舊俊雅迷人的孫襲歡。
「你一定是讓你四嬸給洗腦了吧?」
她眨了眨眸,嬌美的臉龐因為複雜的情緒,呈現茫然。
無視她吃驚的模樣,孫襲歡故意壓低著嗓,把那一串桂圓遞給她。「其實這桂圓沒你四嬸說得那麼甜、那麼好吃。」
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封梨雙的思緒凝滯了好久。「謝……謝謝。」
孫襲歡唇角泛起一抹微笑,逕自沉默了好半晌後,才問:「雙兒,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
他簡扼的問話卻直擊封梨雙心頭委屈處,心,不期然顫了顫,在毫無防備下,內心一酸,眼淚跟著落了下來。
她的淚讓孫襲歡的心猛地一抽,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別哭呀!唉!」
這時,隱在角落處的幾個大男人,急得扯著頭髮,懊惱錯信孫襲歡縱游花叢間的自信。
事實證明,小姑娘與女人,並不能相提並論。
在孫襲歡束手無策之際,封梨雙幽幽地抬起眸,哽咽道:「為什麼當年你不留下來……如果你留下來……毒姥姥就不會趁機對付爹娘,或許、或許爹娘就不會死了……」
在她的心裡,對曾在雪山極境小住過一段時間的孫襲歡,有著極為深刻的孺慕之情。
於是,在他這不經意的問話下,她心裡築起的防備,自然而然崩塌、瓦解。
驀地,一股深入心扉、透入骨髓的痛楚,狠狠揪住了他的心口。「雙兒……對不起,如果五叔早知道,死都不會走的!」
封梨雙吸吸鼻子,試著定定心緒,無奈委屈與酸楚瞬間湧上心頭,化為熱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地氾濫成災。
「如果爹娘沒死,我……我也不用孤孤單單一個人……我也不會被人欺負……我好怕……好怕……」
在她低低啜泣,語音模糊地訴說著一切的同時,孫襲歡被心疼的感覺揪得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他輕抿著唇,萬分心疼地將她緊緊抱入懷裡。「對不起……全是五叔的錯……是五叔不好……」
「嗚……」緊揪著他的衣襟,封梨雙長久來的壓抑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哭得淚眼婆娑。
蒲扇大手輕輕落在她的背上,孫襲歡柔聲道:「不怕、不怕,你回來了,你有塵兒的愛,還有所有師叔的愛,五叔會保護你,不哭、不哭!」
在這樣柔聲輕撫下,封梨雙泣不成聲。「五叔……爹死了、娘也死了……雙兒好害怕、好害怕……」
縱使外表看起來是多麼堅強、獨立,但她終究是個姑娘家。
頓時失去雙親的守護,她心裡的茫然、無助,不言而喻,更遑論她還得面對那些欲搶神藥的江湖人士、及毒姥姥的追殺……
這一刻,隱在角落的眾人,無不心疼她的遭遇!
此時,在一旁默默看著一切的圖定光抑不住心裡的激動,「哇」的一聲衝了出來。「雙兒不哭,十叔也會保護你、會疼你的!」
「喂!老十,你是怎麼一回事,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