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月感到有人靠近,不過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她伸手撥甩凌亂的髮絲,黑白分明的瞳仁內平靜無波,直勾勾地凝望著前方道:「這裡很美,就像世外桃源一樣。」
風青陽涉水走近她身邊,按住她的雙肩扳正過來面對自己,替她輕攏張狂飛舞的秀髮,然後雙掌輕柔地托著她被海風吹得涼透的臉頰,細細看著眼前已回復往常不帶感情的冰雕臉容。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在這裡買一間石屋,偶爾過來住一陣子,遠離煩囂。」相對她的冷硬如冰,他顯得柔情似水。「不讓任何人找到,只有我們倆。」
他理所當然地用「我們」,彷彿他們真是一對新婚夫妻般,閻月不為所動地盯著他深邃溫柔的眸子,讀出了不同的感情,更感覺到他態度上的轉變。
如果是基於昨夜他們發生了關係,他在表現他極佳的風度及強烈的責任感,那實在是多此一舉,因為她願意委身給他並不等於有意相許終生。
「大小姐!」
不遠處的男聲叫喚打破了兩人的沉默對望,更像是諷刺男人想把這裡當成是兩人的秘密花園的那份浪漫情懷。
無視風青陽突然身體僵硬、表情錯愕失望,還有感到被出賣背叛的受傷眼神,閻月拉下他的大掌,轉身面向正迎面趕過來的赫鈺連。
「是我叫他來的。」閻月邁步回去前,以幾不可聞的低柔嗓音輕聲道:「這裡只是南柯一夢,我們是時候回到現實世界了。」
沒錯,現實就是她是閻幫的副幫主閻月,而他是風家的繼承人風青陽,他們是兩條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風青陽很快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瞬間收斂起所有的感情,冷眼看著赫鈺連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閻月,並在她耳邊不斷細說,他緊抿的嘴唇逸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明白閻月的意思,她在告訴他,別以為上過床她便是他的女人,更不要妄想他們可以發展下去,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他最好把一切忘掉,安分守己地當她的保鑣。
虧他還在暗自高興,打算負一生的責任,描繪著他們美好的將來,真是可笑!她根本不想和他扯上關係,更別說和他談情說愛,他在一個勁兒的興奮什麼、編織什麼笑死人的未來藍圖?全部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天真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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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中出了一點小岔子,但基本上交易仍順利完成了,自赫鈺連把貨物安全帶回華興盟,齊老大便已認同閻幫的實力,測試無疑合格了。
在眾人擔憂了數天,閻副幫主終於平安歸來,事情總算圓滿結東,閻幫和華興盟也達成聯盟的初步協議,齊老大更在家中宴客歡送他們。
「女娃,見到你無恙,實在是太好了。」齊老大熟絡地輕拍閻月的肩膀。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儘管不習慣別人太過熱情,閻月可不能表現出來。
「夫人,快來看看女娃,她就是閻幫的小姐。」齊老大耍寶似的向妻子招手。
雍容華貴的齊夫人看來像是三、四十歲的美婦人,五十出頭的真實年齡隱藏得天衣無縫,這就是獲得先天眷顧以及後天努力的成果。
「齊夫人好。」「老」這個女人的大忌,自當省卻了。
「閻小姐果然天生麗質,是個標緻的大美人,而且人又能幹。」齊夫人熱情地拉著閻月瞧個不停。「難怪我家以挑剔出名的老爺子也會對你讚不絕口,還直嚷著如果我們能有這種女兒真是幾生修來的福分。」
「齊老先生太誇獎了,閻月不敢當。」
「你就不要跟我們客氣,來,讓我介紹小犬給你認識。」齊夫人挽著閻月的手臂往裡面走,一邊轉頭吩咐傭人。「請少爺過來。」
齊飛是齊老先生的獨生子,華興盟的下任會長,容貌軒昂、丰姿俊爽的齊飛年紀雖輕,不過卻相當成熟穩重、頗有大將之風,是個已能獨當一面的男人。
這場鴻門夜宴,美其名是替閻幫送行,實際上與相親無異,齊老夫婦想把兒子和閻月送作堆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整晚的重心都放在兩人身上,其餘人等皆被擱置在一旁,成為納涼看戲的閒人,當中包括風青陽在內。
兩老晚飯後更刻意安排閻月和齊飛兩人獨處,閻月欣賞著齊老先生收藏多年的珍貴古玩擺飾,被指派當嚮導伴遊的齊飛卻疏於職守,鮮少開尊口的他嚴重怠慢了貴客,串好沉默寡言的閻月也樂得被冷落。
兩人各自為政、互不干擾地參觀了一陣子後,齊飛突然冒出一句。「我討厭女人。」
誰希罕他的喜歡了,就算他喜歡男人也和她無關!閻月在心中嘲諷,還好人家齊公子眼睛雪亮、品味超高,看不上她這個小小的閻幫副幫主,並沒附和雙親的瞎鬧。不然由她來拒絕的話便顯得太不識抬舉,恐怕華興盟的面子會掛不住,屆時影響兩幫的感情便「代志大條」了。
「我也不便打擾齊公子太久,先回去了。」為避免彼此尷尬的場面,閻月置若罔聞地朝齊公子點了一下頭,然後逕自離去。
齊飛也沒挽留的打算,心裡慶幸閻月是個懂事明理的女人,不用他大費周章甩掉。
閻月剛走出房間,等待她許久的風青藍隨即上前,並示意她一起走往室外的陽台。
「真可惜!想不到風大少爺的命這麼硬。」風青藍一副扼腕的模樣,盯牢她的眸子有著詭譎的光芒。
不管他是有意刺探還是佯裝不知實情,閻月鎮定自若。「我們明天回台北。」
「沒辦法了,只好讓他多活一陣子。」他聳聳肩道:「唯有等你們解決掉黑煞盟後,再把矛頭指向風家吧。」
「你放心,應該不用等太久。」她給予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