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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若不是這疤,還有這個名,我真認不出是你。」人家說女大十八變,她這一變,簡直是換張臉皮了。

  祝君安的眼底閃過一絲火花,但很快便又消失無蹤。「我當然沒有小符哥哥美嘛,就算看遍全天下女人,也不見得有幾個足以媲美。」

  「我還認得你這雙眼。」這張平庸至極的臉面,唯有這雙眼生得靈動,像是在對人說話似的。

  「嘻嘻,你小時候就很喜歡我的眼了,沒想到大了還是沒變,這可讓我覺得神氣了。」祝君安挺起胸膛,難得驕傲。

  「原來你也住到京城來了。以後,有空就來茶樓裡找我。」

  「你先前還嫌我煩,是舊識果真不同。」祝君安還掐著他的臉皮,口水都要淌出來了。「小符哥哥,沒想到你生得這麼美,比小時還艷。雖喊你大娘,但你不說話時准有人把你當姑娘……」

  符華堂臉色鐵青,這丫頭到底是誰把她教成這副模樣的?

  「我說了,不准喊我大娘,非得要把我惹火嗎?」拉下她的手,他擺起冷漠的臉孔。

  「唉唷,好嘛好嘛!小符哥哥真是的,小時脾性挺好的,怎麼長大了就愛擺架子了?」祝君安笑嘻嘻地說,完全是小孩撒嬌的個性。

  符華堂搖搖頭,這世上哪有什麼是永遠的?

  人間有種東西叫光陰,心性不老,歲月也會將人催老。

  她的一如初衷,符華堂覺得難得,但恐怕也不是福分,遲早會惹禍上身。

  「我先走了,往後你若有什麼困難,儘管到茶樓找我便行。」

  「雞毛蒜皮小事都行?」

  「是,就算你餓得快死了,也能上樓子討一頓飯吃。」

  「一言為定!」

  *** *** ***

  日暉一束東地撒落,鎏金色澤淌入雪地裡,雖沒將白雪融盡,倒是折了一地金光,澄亮亮地,能暖進人的心窩底。

  小井旁,一藍一綠兩道身影。

  「小符哥哥,腳要用力踩,要不衣服是不會乾淨的。」

  「嗯。」

  「你好像很不甘願呢!」

  「沒。」

  「那踩用力些吧!」

  「好。」她的指使,符華堂沒吭半聲氣,埋頭繼續做苦工,往日的威風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祝君安坐在井口邊上,兩手解著鎖,這回和其他不同的是,她正扭轉著鎖頭上的機關,將上頭刻的字緩緩並排,唯有字句排對了,裡頭的簧片才會彈開,這類樣式的鎖,鎖匠們管它叫「文字鎖」。

  不消多說,這文字鎖是符華堂帶來的,他解了一晚怎樣都解不開,就是不會文字鎖,心底一煩,本想用怪力毀鎖,怎奈它紋風不動,滅了符華堂的信心。

  「解得開嗎?」卷高褲管,符華堂將衣擺塞進錦腰帶裡,有些笨拙地在木盆裡踏衣。

  「當然,可也沒這麼快呀!」祝君安小手疾速地扭轉著鎖,一試不對便接著汰換。「等你幫我把衣踏完,就差不多了。」

  今日天不冷了,寒氣也有些消褪,后土上的雪薄薄一片,看似很快就要融化,但卻也不如人意,依舊是凍在那兒,附著黃土態意鋪長著。

  「天這樣寒,你平時也要這麼洗衣嗎?」

  「是啊,不然怎麼有飯吃。」轉著鎖,祝君安沒察覺到符華堂聽到她的話時,眼底閃過一絲不捨。

  符華堂將視線調往轉鎖的雙手,只見她十指微微青紫,兩旁有不少新舊傷,看樣子應是寒日洗衣凍裂開來,好了沒多久手又再度下水,才會再度繃裂開來。

  「做別的事不好嗎,你何必要做浣衣女?」

  「我沒別的本事嘛,夏日洗衣倒是不錯啊,多清涼,只是今年六月天生異象,不然往常這時,我洗好的衣都要繞大街一圈啦!」

  夏衫薄如絲,她大多都是洗官小姐,或是大酒樓裡姑娘的衣衫,那衣衫艷色絕倫,入衣盆裡攪在一塊,深的淺的,紅的綠的,黃的紫的,挺賞心悅目的。

  況且,姑娘的衣料子都不禁搓,也不沾髒,她大多將同款的布料子一塊洗,踩個兩下便乾淨,要洗掉的也是汗水和胭脂香,不像冬衣得搓洗得那麼辛勞。

  「曬起來時,才漂亮哩!飄在風裡的衣料,美得你都捨不得眨眼咧!」

  符華堂輕笑,也只有她會把這種干苦差的活兒講得這麼好。能這樣活也不錯,沒那麼多計較,也沒那麼多煩惱,不必到死都要和記憶與不甘苦苦糾纏著。

  鎖拆到一半,祝君安抬起頭來問:「小符哥哥,你是不是很閒?」

  「怎麼說?」符華堂嘴角抽動了下,這張嘴講出的話依舊不甜哪。

  「要是忙的話,你怎還有空來?你在貴風茶樓是做什麼的?」

  「管帳的。」若不是她近半個月都沒來找他,他也不會今日拿解鎖的理由來找人。一來是想見識她的本事,二來是想看她是否還活著,會不會又因為不長眼,被哪個仇家給尋上了。

  「做帳房呀!難怪上次你身上帶著茶樓的存條。」祝君安眨了眨眼。「那……我把存條給弄毀了,你回頭怎麼對帳?」

  「回樓子拿大印,去錢莊再領一回。你以後別再當賊,這回遇到我算你走運,下次被逮進宮府裡,哭都沒人理!」想起她的惡行,符華堂實在很苦惱。

  祝君安含糊地應著,手裡仍扭著鎖,一個個將兜上的字給對準。

  「喔,對了!你上回說國師府有蟾蜍咬珠的圖樣,真的假的?」

  水靈的眼睛骨祿一轉,終於知道他真正的來意。

  「是啊!就和你紙上畫的那張一模一樣。」

  「可是,你浣衣怎麼會看見?」這類的寶盒應當要妥善保管的,怎會輕易讓外人知道。

  「嘻嘻,其實是我和國師府裡的大小姐親近,所以她才告訴我的。」祝君安掩嘴偷笑,狡詐的模樣實在像個小鼠輩。

  「是嗎,你還真有人緣。」符華堂思索著,他該怎麼才能見到那個盒子,如果真是同樣的樣式,那麼配這琉璃鎖頭就是一對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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