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華堂搖搖頭,沒見過一個姑娘家睡相如此差,嘴角還掛著條口水,說有多醜就有多醜!但是,還是憨傻得留有些許嬌態。
真怪!他明明見過許多美艷至極的女人,上茶樓的官爺、女眷們所帶的丫鬟,也比她漂亮個幾倍,可他還是覺得她可愛。
「君丫頭,太陽曬屁股了!」拍著她的頭,符華堂沒見過有人貪睡成這樣,她的懶性簡直是根植在骨子裡,沒藥可醫了。「快點!晌午了。」
「嗯……」
祝君安翻個身,嘴裡嚶嚀著,直往床底下栽,好在符華堂手腳俐落,先行一步承接住她的身子,免去這小丫頭摔得頭破血流的災禍。
「唔……小符哥哥……」祝君安睡得迷糊,緩緩睜開眼。「你怎麼了?」
符華堂兩手抱著她,輕巧地將她擱往床上。「你睡太久了,已經日正當中,該起來用膳了。」若不是午時帳房休息,他也不會上樓來。
祝君安揉著眼,翻坐起身。「你這樣一說,我好像真的餓了。」按著肚皮,一屋子香味四溢,教人飢腸轆轆。
「我到外頭去,等你更衣後,再一塊用膳。」符華堂起身,打算退出房,卻被祝君安一把拉住。
「沒關係,我就這樣吃。」她嘻嘻的笑著,跳下床來蹬著鞋。
「要不,你也先擦擦臉嘛!」符華堂歎息,這丫頭野得不像個樣,他好歹也是個男人,怎麼在他面前卻完全不害臊。
符華堂替她扭了布巾,讓她擦拭手、腳、臉面,而祝君安卻突然想起什麼,趕忙衝回床邊彎身一探,臉色大變。
「不見了?」怎麼會?她的小包哩?!
「你在找什麼?」符華堂明知故問,悠哉地自腰後抽出一條紫色的錦布。
「這東西嗎?」
「我的包!」祝君安大叫,一把衝上前去扯下布。「裡頭的東西呢?」
「你昨晚說要還我了。」符華堂皮皮地笑,說得自然輕鬆。
「我哪有?」她氣得槌胸頓足,虧她搶得這麼辛苦,才從他手上偷天換日得來的。「快還我!」
祝君安一氣,一把扯過符華堂的衣襟,卻被他一掌揮開,反制壓回自身腰後,甚至還被他逼退到旁邊的花几旁,狠狠地壓在桌面上。
「是誰先偷人東西的?都說了幾次,你還敢再偷!」
「我要、我要!那是我的!」這個寶盒,她說什麼也不會給其他人。
「上頭刻了你的名嗎?說什麼鬼話!」
「就算是小符哥哥,這寶盒我也絕不讓你。」祝君安張嘴要咬上他的頸脖,而符華堂只不過是偏頭一閃,便輕鬆躲過。
「臭大娘,快放開我!」
「你!冥頑不靈!」沒想到又從她嘴裡聽到這聲叫喊,符華堂濃眉扭成結。「當真以為我治不得你?」
見他威脅她,祝君安也七竅生煙,扭著身子不斷掙扎,還想抬腿踹向符華堂,企圖掙脫他的壓制。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不斷相互挑釁之下,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祝君安趁隙溜出符華堂的手中,還沒跑走就又讓人給逮回,誰知祝君安腳底一滑,稀里嘩啦地栽了個觔斗,還連帶拖著符華堂,兩個人摔成一團,甚至磕碰到彼此的牙齒,痛得雙雙哀叫出聲。
符華堂疊在她身上,壓得祝君安差點斷氣,她身子這麼嬌小,哪裡禁得起他這一個大男人這樣壓頂?
她捂著被撞腫的嘴,眼角擠出兩滴淚來。「好重……妤痛!」槌了他的肩膀幾下,當作足嚴厲的抗議。
符華堂也沒有好到哪去,疼得悶哼,嘴唇被撞到流血,腥甜的血味在嘴裡流竄開來,令他擰起眉。底下那副軟綿綿的身軀,讓他意識到彼此的差別,趕緊爬起身來。
抬手一抹,嘴邊的血全留在手背上,讓符華堂的臉扭曲了起來。「我……受傷了?」瞠大眼,他突然彈跳起來,急著奔到花鏡前,仔細觀察著傷口。
祝君安見他異常的舉止都嚇傻了,愣得坐在原地,瞧他認真地看著花鏡裡的自己,好似嘴角那新碰的傷痕是天大的事般。
「嘖!哪裡不傷,偏偏碰傷臉!」符華堂說這話時,其實是相當的懊惱。「要是留疤,不就破相了……」
祝君安感到不可置信,這貌比花美的小符哥哥,竟然會在意臉上的傷,還計較成這副德性,她一個女人家都不掛心了,可見他分明就是自我愛戀過了頭!
長眼睛都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比他還愛美,不!應該是熱愛自己的皮相成癡。
「小符哥哥,我嘴巴也受傷了。」她不死心,先前他有氣概的形象還存在著,現下倒是毀得半點也不剩。
符華堂壓根兒沒聽到她的話,專注地檢視自身的傷,他哪裡都能磕碰到,唯一不准的就是臉!
祝君安在心底抱怨,大酒樓的姑娘還說什麼男女之間拉拉扯扯,最常發生的便是兩唇相貼、耳鬢廝磨,一時之間天雷勾動地火,乾柴烈火燒不停……
然而眼下這景況……祝君安起身拍拍衣裙,沒什麼戲唱地坐回椅上,大啖起他端進來的熱食,安安靜靜地吃著。
早知道如此,她還是別和小符哥哥走得這麼近,見他這麼小氣的言行舉止,簡直壞了從前對他的好印象。
低首猛吃飯,祝君安只覺得嘴角也被撞得疼,熱食吃得不怎麼暢快,可是那味道好吃得讓她差點連舌頭都要吞掉,想想又覺得還是來貴風茶樓用膳得好!
就在符華堂檢視傷口老半天後,確定這傷不會破壞他完美的皮相,才放心地回過神來,卻見祝君安一人埋頭猛吃,理都不理人。
他坐在她對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君丫頭,你的嘴角也破了。」甚至,還紅腫得比他嚴重。
祝君安揮開他的手,不怎麼留心。「明天就好了,怕什麼。」她又不像他這樣愛美,擦破皮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真不愛惜自己,好歹你也是個女人家。」
「我又沒小符哥哥美,這倒不必了。」祝君安睞他一眼。「忘了和你說,那個包裡頭的寶盒,沒有我的鎖匙是開不了的。」話說完,她掌心裡躺著一把非常精巧的小金環,此物讓符華堂的眼睛差點看得凸出來,那模樣很像是他那把蟾蜍琉璃金鎖底下的小圓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