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抱住祝君安,用自己高壯的身形遮住赤裸的她,將這扎扎實實的擁抱送入她心中。至少,她還有他在身邊……
這三年來的痛,祝君安一股腦地傾洩而出,用那張騙盡全天下的笑臉,來騙過自己已經走過人生的極痛。
「所以,你臉上才會有細如發的針紋,這全是靠人縫造出來的?」衛泱終於解開疑惑。
符華堂痛苦的閉上眼,明白自己為何初相遇之時會認不出她來,若不是靠著她額上的疤痕,或許他倆擦身而過時,也是形同陌路。
一切的一切,都得到完整的解答。
「我已經不是你所懷念的丫頭了。」祝君安悲傷地說,她的人生在三年前,就已經破碎不堪。
「你是,永遠都是。」符華堂哽咽,悲傷難忍。她不該過著這樣的生活!
「此仇不報,我死也不瞑目!我要國師府褪盡一切繁華!」她哭喊著,那喊聲是扯心裂肺的痛。
「你要報仇,六神能助你。」衛泱在她身後輕輕地道。
「君丫頭,不要!不要和六神交換條件,你一定會後悔的。」符華堂緊緊地抱著她,他可以陪在她身邊,做她最強而有力的依靠,可是一旦和衛泱牽扯上,就是落入萬丈深淵的開始。
只要她說一聲,他會盡力試著在往後的未來離開六神。只要她肯等待,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我求你,不要和衛泱交易,不要讓你自己走投無路。」他就是身在其中,才明白這樣的悲哀。「至少,你失去一切時,我還在你身邊。求求你……」
祝君安兩眼空洞,聽著他的祈求,仍舊無動於衷。「小符哥哥,你知道嗎?其實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
*** *** ***
夤夜深沉,天幕無星斗,夜風拂過,一地的清冷。
符華堂的腿上枕著一顆小腦袋,墨黑長髮迤了一床,透過綺窗外的月色照耀,烏亮得在他手裡閃耀著。
他的一手,還緊緊握著她,不敢放也無法放。
「小符哥哥,你還不睡嗎?」祝君安輕問,話聲已經開始渙散。
方纔居月還過來看了看她,開帖藥讓她吃了休養,並說沒有傷及要害,雖說衛泱下手有斟酌過,但是對一個功夫底子不深的女孩來說,仍舊十分吃重。
先前嘔出血來,讓符華堂看了膽顫心驚,好在居月解釋過,不過是心口上的重擊逆行了她體內的血氣,吐幾口出來算是保護,要不,更是傷重難愈。
「不,等你睡了我再離開。」他低語,一如往常的輕鬆。
「我沒事……只是有點睏,比往常都還困。」她打了個呵欠,大眼瞇了起來。
「那是你吃過藥,還傷著,明天就會好多了,別擔心。」
「唔……」祝君安蹭了他的腿一下。「我沒擔心,倒是小符哥哥還擺著一張臭臉。」她掀了掀嘴角,像是一切都沒發生的模樣。
符華堂摸摸自己的臉,將嘴角略略往下拉。想了很久以後,才又再度開口。「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可好?」
「喔……」
「你想睡到日上三竿,也無人能管束,如何?」
「嗯……」
「想吃什麼,告訴茶樓一聲,咱大庖隨意差遣,行嗎?」
「咿……」
「如果……」
「小符哥哥,你今晚真像個大娘。」祝君安拉拉他的手,眼皮慢慢合上了。
符華堂聽到她如此說,臉色又沉了下去,一張嘴巴像是上了膠,全都黏住了!
「嘻嘻,希望我待久一點就明說。」她突地睜開眼,伸手捏了他臉一把。
「欸,不准捏我的臉!」小時候讓著她,那是他不計較,但是現在他年紀也有了,隨便一掐的話,可能會生出皺紋呀!
「反正小符哥哥怎樣都美呀,給我掐幾下又何妨?」說完,祝君安還順手多捏了幾回。「這麼美,還怕老嗎?」
「你不怕,自是仗著比我還小上個幾歲,我若不防範未然,老時無人喜愛可要怎麼辦才好?」
「小符哥哥,我先前還以為,你比較愛你自己呢!」
「無人可愛,當然愛自己。」說穿了,他是找不到人可以奉獻、付出。「雖然說,不免感到孤單。」但是如今他卻有一點點的……動心。
「等小符哥哥找到想愛的人,會不會把我一腳踢開呢?」祝君安淺淺的笑問。「到那時候啊,我也要去找個愛我的人……找個比哥哥還美的美男子,成天對著他瞧也歡喜。」
「君丫頭,那看到我,你歡喜嗎?」
「是啊!」她笑瞇眼,嘴角彎成新月的模樣。
「我見你,也很歡喜。」嗯,他都把話說得那麼白了,不曉得她有沒有聽出弦外之音?而此時符華堂的臉皮卻略顯薄紅。
「因為我的平凡,襯托你的貌美嗎?」
「咳……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他話只能說到這裡,再大膽是不可能了,畢竟和他形象不搭。
「小符哥哥,見了我這模樣,你一定覺得我很醜吧?」她的一切,秈他的美麗是大相逕庭,怎不教她感到自慚形穢?她到底也是女人,愛美是天性。可是,她卻無法掌握自己的面貌。
符華堂的掌心伸入她藏在衣袖的臂膀,隱約摸到她當初被燒裂的疤痕,心如刀割,他捨不得她吃這樣的苦。「外表的美麗,總是難以永久。」
「可是,你好在意你的外表。」他說這話,真是沒有說服力。要是嚴峻酷刑中有毀容一刑,他肯定是絕對招降了!
「欸,那是因為我內在不美,要是外貌再不行的話,這不是很教人喪氣嗎?你也知道,舞文弄墨我實在不行……」除了對錢挺計較的,所以才來管帳。
他話一說出,令祝君安噗嗤地笑出來。「誰在意這些啊?」
所以,當初那文字鎖他解到抱頭如火燒,就是毫無文人儒雅的氣質呀!
「但我在意。」他面容難有厲色,非常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