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因為太過緊張,她絆到了腳,明明狼狽的踉蹌了下,卻還要佯裝鎮定,「你想怎樣?」
「我能怎樣?」宋東峻好笑的反問。
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以發生很多的「怎樣」,但是,他宋東峻也不是不懂分寸。
「……」她別開臉,憤怒,所以胸口不住的起伏僨迭。
這個天殺的男人,就算是將他干刀萬剮,都不足以消弭她現所在的怒火。
看她一雙粉拳捏得青筋暴露,宋東峻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要不,真把人逼急了,倒楣的是自己。
再者,他不想她走,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想要挽留一個人,一個女人。
「時間很晚了,這種時候下山,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太危險。」
「不勞你費心。我有車,怎麼來的自然就該怎麼走。」她企圖拿出壓倒性的氣勢,好當場否決他的挽留。
「我知道。不過這坐的山路,比你想像的還要崎嶇複雜,現在天色又暗,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在這種時候逞強下山,會迷路的。」
「迷路總比困在這裡好。」擰眉。
「未必。」。宋東峻沒有繼續停留在去留的話題上,而是用諱莫如深的眼神望住她,「你不是遊客。」
她的衣著光鮮亮麗,不管是百大企業辦公室裡的精英,還是身家豐厚的名嬡千金,穿這樣來山上度假,怎麼都說不過去,是以宋東峻第一時間排除了這可能。
「那又怎樣?」誰會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窮鄉僻壤來玩?至少,她沈靜尹就不是懷抱這種閒情逸致的人。
「為什麼來幸樂村?」
「犯不著告訴你。」
「來找人?」看似平靜的面容,有著不容忽視的咄咄逼人。「誰?告訴我,幸樂村裡沒有我不認識的人。」
「不關你的事。」悍然拒絕他的探詢。
宋東峻陷人一陣沈默。
偌大的幸樂村,她沒有留連山色美景,沒有走向熱鬧的景點。卻獨獨跑進寒倫的小診所。為什麼?難道她是……
一抹異色飛快的掠過宋東峻眸底。
就在沈靜尹以為自己的齜牙咧嘴,成功嚇阻了這個難纏的傢伙,而暗自鬆口氣的同時,他投下一枚震撼彈,炸毀她的所有理智。
「看來就是你了,沈醫生的女兒——沈靜尹。」矍鑠的目光分毫不移的注視著她。語氣,百分之百的肯定。
「你……」啞然。脆弱的靈魂表情愕然.箝在腕上的熾烈溫度叫她無法掙脫。
「訝異我怎麼知道?」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沈靜尹沒有搭腔,然而那雙滿佈複雜心思的眼神,已經默認了一切。
「你終於來了。儘管這結果是令人高興卻又叫人遺憾。」
「……什麼意思?」她吶吶的問。
「很簡單,遺憾你來晚了,但是很高興你來了。」一抹淡笑後,他雙手環胸,「喪禮已經在三天前圓滿落幕。沈醫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儘管走得倉卒,卻周全得連一點小事都沒讓我們幫上忙。儀式簡單莊嚴,幸樂村的每個人,不論老少,都很虔誠的送他最後一程。而你,來晚了。」
結束了,原來一切早就結束了……
那雙空靈的雙瞳閃過一抹哀愁,沈靜尹沒有躲開宋東峻質疑的眼光。
」那很好,不是嗎?」她刻意仰高下顎,用佯裝自若的冷淡口吻,忽視心裡湧起的遺憾。
她刻意的冷漠,刺眼得讓宋東峻直皺眉。
爛演技!低劣的偽裝堅強!真那麼無所謂,剛剛閃過她眼裡的哀愁,是幹什麼來著的?
「一點也不好,因為,讓沈醫生到死前都掛念的你,竟然來遲了。」
宋東峻的話像一道電流刺痛沈靜尹的敏感神經。
「你在責怪我?」拔尖嗓音。
相較於她的尖銳,他顯得從容,「你該早點來的。」
「夠了,我為什麼要早點來?就因為他的掛念?哼,誰希罕。」嗤之以鼻。沈靜尹強悍的背過身去。
「你是他的女兒。」他指出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不是我能選擇的,如果可以,我寧願我不是。所以,大可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因為我不是來關心他身後事的,我來,純粹是因為不甘心,僅此而已。」面色蒼白的沈靜尹口吻尖銳的強調。
繞至她面前,宋東峻輕扯了嘴角,手指勾過她避開的臉龐,讓兩人不得不正視彼此的存在,而她就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無處可逃。
「不甘心,你還是來了,不關心,你卻跑進屬於沈醫生的小診所,你還要繼續逞強下去嗎?省省吧,畢竟,你終究是來了,不是嗎?」
啞口無言的瞠瞪著雙眸,沈靜尹點視著面前的男人。
就這麼簡單的一段話,戳破了她的完美偽裝,害她擱藏在心裡的思父之情,竟然無預警的、赤裸裸的暴露出來。
該死!她明明討厭他,可狹知他的死訊,她還是沒用的來了。
惱怒的瞪了宋東峻一眼,她狠狠的推開他,腦中想的全是離開。
奔出診所,單薄的門被甩得發出痛鳴,沈靜尹坐上駕駛座,啟動引擎,雙手操控著方向盤離去。
「等等,沈靜尹!」宋東峻追了出來,他大膽的衝向車子前方,用身體攔住她的座車,阻止她的盛怒離去。
「讓開——」她狠狠的按下喇叭,尖銳的威嚇車身前方的他。
他們之間橫亙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去他的掛念!如果父親當真掛念她,為什麼要讓她嘗盡被忽視的絕望?
「宋東峻,你再不讓開,我就輾斃你。」她出育恐嚇。
「那你就踩下油門。」宋東峻也是絲毫不退讓的說。
雙方足足對峙有十來分鐘之久,沈靜尹感覺自己的耐心一點一滴的流失,不禁崩潰的怒捶面前的方向盤。
夠了,真是夠了,她為什麼忍受這一些?!
忍無可忍,她甩門下車,「你到底要怎樣?」質問著這個野蠻的男人。
他並不是想要將她逼人絕境,絕對不是。
宋東峻望進她受傷的靈魂,調整自己的口吻,「別走,拜託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