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墨銳到處冒險時,她也不再興奮,甚至看到後方山林有一小片竹林冒出小小春筍,墨銳還示意的瞧瞧春筍,再看看她,她也猜測大概是李律會挖這些筍子去入菜,可她真的沒什麼力氣,什麼都不想做……而李律雖然仍忙於石雕的工作,不過,他也發覺她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少!
這一天,他甚至發現她在對著墨銳說悄悄話,「娶妻當娶賢,原來我離那個「賢」 字還有那麼長的距離,也難怪你的主人不要我。」他原本要踏進灶房的腳步一停,退到牆後。
「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腳,可我以為只要努力就會改善,沒想到煮出來的東西還是一樣難吃。」她長歎一聲,摸摸黑豹的頭,「你的主人就不一樣了,他把一顆平凡的石頭握在手中,一刀一刀細細刻劃後,就像化腐朽為神奇似的,平凡的石頭變成栩栩如生的精美石雕。」她沮喪的搖搖頭,「你知道嗎?我原本還很氣你的主人不要我,讓我備受屈辱,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討到我這個老婆,是他倒霉,下次下山,我第一個要找的就是算我會旺夫的那個算命仙,我要把他的招牌給砸了!很暴力對不對?」她抱著它的身子低歎,「可你主人的衣服已經被我洗破好多件了,他如果不是皇子,就只是一個窮酸小子,那他不是更窮了?去見然得穿起破衣褲,所以,我把算命仙的招牌砸了,也算為民除害嘛,至少他不敢再天花亂墜的亂說話了……」看著她眼圈一紅的神情,他眼神一黯。她的話更是在他心中引起一陣激盪。
轉身走到木屋前,他看著那些大小不一的石雕。
從放在石雕店那裡寄賣的小型石雕作品被搶購的反應看來,他的石雕是廣受好評,甚至有不少知名收藏家重金收購,再轉賣後大撈一筆。
而眼前這些石材昂貴、刻工精細的石雕作品,因為他只想淡泊度日,不圖名利,所以他一直沒將它們送下山去,不過……腦海中再次浮現黎月眼中泛淚、楚楚動人的模樣,他的心再次起了波動,而這股波動竟是如此直接的激盪著他的魂魄,這是愛--
他濃眉倏地一壁,心頭一露。
曾幾何時,在與她朝夕相處下,他竟陷入這極為陌生卻又深濃的情倏裡了?
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為這洶湧的愛,在沉澱一會後,心中也已有了決定,但那個決定還有許多細節要做,所以現在,他只能先做一件讓她心情較好的事。
他轉身再度走到灶房,仍抱著墨銳偷哭的黎月不由得嚇了一跳,趕忙低頭拭去淚水,而他,假裝沒看到。
「你到屋裡去。」她一愣,緩緩的站起身來,「可要煮晚餐了。 」「我來就好。」「什麼?」「有問題嗎?」「因為難吃,所以……」她咬著下唇,怕自己又哭了出來。
「不是,是公平起見,你在這兒已經一個月了,家事總該輪一下,不過,洗衣服的事你做得挺好的,還是由你來吧!」他邊說邊去拿柴火。
「哈?!」她瞪著他。他好像只剩兩套衣服可換了,這叫做得挺好?!
「出去,不要在旁邊礙手礙腳的,萬一被你影響,煮得跟你一樣黑怎麼辦?我的廚藝可是比你好太多倍了。」他很不客氣的趕人了。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最好是!」不過,也有可能,他看來就是比她利落、能幹!
輕歎一聲,她垮著雙肩的踱回屋內,墨銳也跟著她走。
等著、等著,半晌後一她柳眉突地一臢,鼻頭一皺,「怎麼好熟悉的味道啊?」木門被推開來,剛剛溜出去的墨銳先走進來,接下來是端著兩盤菜餚的李律,但在看到他手上那兩盤跟她煮得不分上下的黑炭食物後,她一呆,「這是?」「對!半斤八兩,吃吧,少囉唆。」臭著一張俊臉,他拿了碗筷到桌上後,就坐在椅子上,端起碗筷,夾起一塊黑肉,「卡滋卡滋」的咬了起來。
黎月仍處在呆滯的狀態下。怎、怎麼可能?
在她心中幾近完美的男人煮出來的東西竟然跟她同個樣?
在看到他拿了塊肉硬塞到墨銳口中,它卻是毫不給面子的吐出來,還用前腳爪把那塊肉撥得更遠後,她再也忍俊不住的「噗哧」一聲,抱著肚子開始大笑,「呵呵呵……」「好笑嗎?」他惡狠狠瞪她一眼。
原來都一樣嘛,她不是最差的一個。
她看著一臉凶巴巴的他,黎月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原來我們是一樣的嘛!難怪一開始時,你只丟乾糧給我吃。」「誰跟你一樣,快給我吃下去!」他故做粗聲粗氣的瞪她。
「我不要!我……不行……」看著那一堆烏漆抹黑的肉跟菜,她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但這中間有大半是壓力釋放後的淚水。
她知道,李律也知道,所以他更覺得不捨,他讓她去笑、去哭,他知道在她宣洩過後,她心情會舒服多的。
「一個人在這兒住了兩年,廚藝這麼差,還敢說什麼比我好好幾倍。」終於拭淚而笑的黎月可是逮到機會調侃他了。
「要是兩年後,你比我現在煮的好,再來笑我吧!」他故意裝出一臉不悅的樣子,其實他好喜歡她此時的笑臉。
「那是一定的,你拭目以待吧!」她當然敢嗆聲,兩年耶!她哪那麼笨。
兩年?他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幾難察覺的笑。
他的確自虐,已經打算吃這樣的食物兩年嗎?不!
他明天也得連同那個「決定」一起做個安排。
這一晚,黎月很早就梳洗好上床睡了,而且一想到李律煮的食物,她還是忍不住的笑,累積至今的壓力好像都解除了,她很快就睡著了。
李律走到床邊,溫柔的替她拉了被子,再低下頭,看著頂了頂他腳的黑豹,他笑了笑,蹲下身來揉揉它的頭,「我知道委屈了你,不過,她笑了,不是?」墨銳舔了舔他的手,像是接受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