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駐足,聆聽片刻,覺得詫異。
「對啊,一大早的,哪來的絲竹班子?」那樂曲聲,煞是清新,與這清晨的空氣相融,十分悅耳動聽。
「小姐,咱們去瞧瞧。」瑞兒興匆匆的提議。
紫虞一笑,點點頭。新婚的第一天,也該輕鬆片刻,不必老繃著心弦。
兩人依著樂音,尋找聲音的來源,不一會兒,便看到綠茵茵的草地上聚著一群人。
有吹笙的,有吹簫的,還有長笛與錚錚琴瑟,高低起伏,合奏出美妙樂曲。
只見一女子身著薄紗,在樂班之中翩翩起舞。
她的動作極其靈巧,展臂如鶴,步履如飛,旋轉如風……因為舞得太快,看不清眉目,然而那玲瓏身段,纖長而不削瘦,豐盈之中又不失苗條,一看便知是個絕代佳人。
「小姐,咱們靠近點。」瑞兒看得著迷,不禁湊上前。
誰知,一個聲音卻忽然喝道:「站住!」
紫虞詫異,不由得回眸望去,卻見一個小丫頭正叉腰瞪著她倆。
「你們哪兒來的?為什麼偷看我們班主跳舞?!」小丫頭出言不遜。
「你又是從哪兒來的?我們家小姐想看什麼,用得著你多嘴嗎?」瑞兒捍衛主子。
「你們偷看,還敢這樣說話!不管你們是誰,我們班主的舞,在沒練好之前,連虎爺都不能看呢!」小丫頭冷哼。
「你……」瑞兒大怒,幾乎想衝上去給對方一巴掌,旺才正好路過,連忙上前勸阻。
「哎喲,少夫人,您怎麼到這兒來了?」旺才先給紫虞請了個安,隨即偷偷拉那小丫頭的袖子,「你瘋了,這是咱們少夫人!」
「少夫人……」小丫頭頓時臉色一變,但仍舊倔強地不肯服輸,「少夫人又如何?虎爺說了……」
「虎爺給你們家班主幾分面子、說幾句客氣話,你就當真了?」旺才眼一瞪,「快到一邊待著去!」
小丫頭還想辯駁,但終究忍住,忿忿退去。
「這是哪來的丫頭,居然這麼放肆!」瑞兒不禁啐道。
「小戲子一個,不是咱們府裡的人,沒什麼規矩,少夫人別在意。」旺才對紫虞笑道。
「既然不是咱們府裡的人,倒也管不著人家。」紫虞溫和地說,不想為難下人。
「不是咱們府裡的人,還敢在咱們的地盤上撒野?」瑞兒依然不願輕饒,「那跳舞的是誰啊?這麼囂張,還搬出姑爺來嚇咱們!」
「那是蘇班主,」旺才解釋,「在咱們江南可是大名鼎鼎,多少達官貴人逢年過節都想請她到府上獻藝呢。」
「蘇桃穎?」紫虞一怔。
「不錯。夫人知道她?」
「以前我爹曾想請她,可惜沒能請到。」沒想到,居然在這兒碰上了,龍震揚的面子果然大。
「她怎麼住在咱們府裡?」瑞兒不解地問。
「說來話長,總之……是爺請她來為夫人您獻舞的。」旺才含糊帶過。
「原來如此。」瑞兒不由得笑了,朝主子使一個眼色,「小姐,爺待您真不錯,這麼難請的人都為您請來了。」
紫虞淡淡一笑,不再多問。
那妖嬈的舞姿,真是為她準備的嗎?為何她心裡隱隱感到不安?
*** *** ***
「女兒,你看這個!」
三朝回門,才跨入花廳,就見風顯博樂呵呵,獻寶似地把一幅畫遞到她面前。
「撲螢仕女圖?」紫虞吃了一驚,「是真跡嗎?」
「爹爹的書房裡哪有假貨?」風顯博得意揚揚,「這是半年前我偶然間購得的,消息一傳出,想一睹風采的人,幾乎要踏破咱們家門檻了。」
「可我聽說安史之亂年間,吳道子的這幅真跡早已流失,甚至他是否真有此作都值得懷疑,撲螢仕女圖只是一個傳說。」紫虞細細欣賞畫作,若真是彷作,畫者也深得吳道子的精髓。
「這可不會有假,否則震揚也不會想出高價買它。」
「震揚也看上這幅畫?」
「爹爹答應過他,要把這畫做為你們的新婚賀禮,掛在你們的新房裡,否則,他花再多的銀子,我也不賣。」風顯博往女兒身後一看,「咦,女婿呢?三朝回門,怎麼不見他的蹤影?」
「震揚……摔傷了背,一時下不了床。」紫虞連忙解釋。
「要緊嗎?傷了背,可大可小,別變成殘疾才好。」風顯博急道,這可關係到女兒的終生幸福。
「休息幾天就好了。」紫虞笑說。
「那你帶著這畫,早些回去,照顧丈夫要緊,別耽擱了。」
「女兒想多陪陪爹爹……」
「你剛成親,抓住丈夫的心要緊,爹爹什麼時候陪都行。」風顯博寵溺地拍拍女兒的手,「快回去吧。」
紫虞鼻尖一酸,讓瑞兒捧了那幅珍貴畫卷,打道回府。
沒人料到她會回得這樣早,她也懶得打擾府裡的人,只命瑞兒把馬車停在側門,從小徑準備回臥房。
晌午時分,震揚在午睡吧?不知他的疼痛減輕了一點沒有?
正移動碎步,忽然,聽見臥房裡傳來一陣女子的輕笑聲。
她不由得愕然,戛然停下腳步。
自己出門了,屋裡怎麼會有別的女子?斷不是打掃的丫鬟發出的聲音,那聲音肆無忌憚,彷彿是女主人。
「爺,桃穎還擔心了半天,以為你真的下不了床了,」只聽那女子嬌嗔道,「誰知你還這麼生龍活虎的。」
「我是下不了床,」是龍震揚的聲音,「只是見了你,才下不了床。」
那曖昧的語意,讓人聽了不由得臉紅,也讓紫虞心跳不禁加速。
她忍不住來到窗邊,輕輕戳破窗紙,往裡一瞧。
霎時,她忘了呼吸──龍震揚,正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腰間騎著同樣一絲不掛的蘇桃穎,一看便知兩人在做什麼。
「爺,你的背沒事吧?」蘇桃穎姻笑。
「你說呢?」仰躺的他,加速腰間的挺進,讓她呻吟連連。
「爺……饒了我吧……」她筋疲力竭的一頭倒在他的胸前,「娶了新媳婦,還這麼要人命,怎麼,昨晚那位大小姐沒好好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