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爾東摸摸下巴,彎腰平視她的臉。雅樺的確怪怪的,她一向是滿臉笑容,今早不只沒笑容,連眉頭都攏得緊緊的。「你沒事吧?」
她扯著疲憊的笑,心很委屈,他的臉就在她眼前,神情當然也有對好友的關懷,但她發現一個人要強裝堅強、強裝一切都無所謂,真的好難。
「我頭痛。」
他伸手,大拇指壓著她的黑眼圈,輕輕揉了揉。「這不是煙熏妝?」
她快暈倒。「白癡!當然不是。」
「你真的頭痛?」
「我騙你有好處嗎?」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試探地問:「你要怎麼幫我治療頭痛?酸痛膏推一推有用嗎?」
姜爾東直起腰,誇張地歎著氣,晃著手上的酸痛膏。「唉,你們一個落枕、一個頭痛,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廚房那個落枕的都還沒解決,你這個頭痛的我該怎麼辦才好?」
袁雅樺的心像被針刺到一般,她如刺蝟般豎起身上的防備,仰高下顎。「沒關係,我要出門了,你去照顧瑞琴就好。」
她轉身離開。
姜爾東扯住她的手腕。「你幹麼生氣?」
她連看都不想看他。「我沒生氣,我怎麼會生氣?瑞琴的落枕一定比我的頭痛還要重要,你去幫她推一推,我先出門,等你想出門時再打手機給我。」
袁雅樺甩開他的大手,提著公事包,像風一樣地迅速離開工作室。
姜爾東望著她的背影,瑞琴由廚房走出來,透過落地窗看到袁雅樺正要開車。
「雅樺姊不吃早餐嗎?」
姜爾東皺著眉頭。好友情緒不佳,也會影響他的心情,再怎麼說,兩人共事五年了,可以說是生命共同體。「我的搖錢樹出門接Case了,再這樣下去,我得考慮是不是要提高我的壽險,畢竟我得面臨過勞死的風險!」
瑞琴一頭霧水。「學長在生氣嗎?」
姜爾東的眉頭皺得更緊。「我為什麼要生氣?」
瑞琴也跟著皺起眉頭。「因為學長看起來就像在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
姜爾東悶著頭走回廚房吃早餐。說真的,他是在生氣,但他連自己在氣什麼也搞不清楚,小樺莫名其妙發脾氣,他也跟著不開心,就說是共同體嘛!
瑞琴咚咚咚地跑進廚房,拉了椅子在學長身邊坐了下來,問起放在心中一個晚上的疑問。
「雅樺姊真的只是學長的合夥人嗎?」
姜爾東啃著烤吐司。「要不然呢?」
「你們等於是同居耶,男女同居怎麼可能只是合夥人而已?」
「齷齪。」
「我才沒有思想齷齪呢!我相信所有人都會這麼覺得。」
「呿,別想太多。」
「那學長為什麼要生氣?」
姜爾東睨了學妹一眼。「你問題太多了!」
「說說看嘛∼∼說說看嘛∼∼」
他聳肩。「小樺和我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久了,本來就會相互影響,她亂生氣,我也不會開心啊。」
「那雅樺姊為什麼要生氣?」
姜爾東又睨了學妹一眼。「你問題真的太多了。」
「說說看嘛∼∼說說看嘛∼∼」瑞琴撒嬌著要答案。
姜爾東聳聳肩,擺擺手。「你落枕,我請她幫忙找酸痛膏,就讓她念了一頓,說我沒有物歸原位的習慣。然後,她告訴我她頭痛,還問我要怎麼治療她的頭痛?我只有兩隻手、一條酸痛膏,你們一個落枕,一個頭痛,我能怎麼辦?小樺聽了我的答案,頭一甩就出門了。你們女人有時候真的很麻煩!」
瑞琴聽著,他們彼此都說不是對方的情人,但不是情人,並不代表沒有「暗戀」、「曖昧」的成分吧?
「學長,雅樺姊生氣的原因會不會是在……嫉妒啊?」
「嫉妒?」他皺眉。
「對,嫉妒我跟你。」
姜爾東一聽,捧腹大笑。「你太有想像力了,我和小樺是患難與共、人類有史以來最要好的好朋友,她幹麼嫉妒?她只是在氣我每次都亂丟東西,沒有物歸原位的習慣。」
「雅樺姊不是會在乎這種小事的人吧……」
姜爾東抹抹嘴。「所以我才說你們女人很麻煩!工作。」
他離開廚房。哼,合夥人這麼認真打拚,說什麼他都得更用心配合!
瑞琴望著學長離開的背影。如果她想的沒錯,雅樺姊是在吃醋,如果真是這樣,雅樺姊暗戀學長,暗戀一塊完全沒知覺的笨石頭,她一定很辛苦……
*** *** ***
袁雅樺在去星巴克買咖啡之前,接到好友瑄瑄的求助電話,立刻驅車前往瑄瑄家救人。同樣的模式、同樣的地點,瑄瑄掛著大墨鏡,把棒球帽壓得低低的,只是這次不同,有記者闖進地下停車場,所以她只能抓準時間,瑄瑄的電梯門一開,雅樺就快狠準地把車停在電梯前,讓瑄瑄立刻上車,否則她就會變成被記者圍堵的對象。
「記者已經知道這輛車了,下次我很難執行救援任務。」袁雅樺將車駛出停車場,將記者遠遠拋在車後。
瑄瑄一肚子的怨氣。「算了,真不知道那群八卦記者在想什麼?又不是我劈腿,他們成天纏著我問感想做什麼?哪個女人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搞七捻三會開心?真是夠了!沒關係,再來我就要去香港走秀,呼,總算可以喘口氣。」
「真好。」
「你想去啊?」
「想。」
「捨得放下你家的姜大師?」
「捨得。」
瑄瑄注意到好友語氣中的異樣,她側身審視著雅樺沒有笑意、失去光采、垮著嘴角的臉龐,還有兩個黑眼圈。「你昨天沒睡?」
「有個男人說這是煙熏妝。」
「你的男人是個笨蛋。」
「沒錯!」袁雅樺大聲附和。
「昨晚幹麼不睡?你和你家姜大師又為了案子吵架嗎?」
「比那更複雜,我昨天多了一個室友。」
「室友?」
「她是爾東的高中學妹,一直以來都有聯絡,因為離婚了,所以來爾東這裡依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