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想想自己的身份別衝動,我們已經夠淒慘了,用不著自相殘殺吧?別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他冷汗直冒的往後退,避免肋骨有折斷的隱憂。
拳頭停在他鼻前,那一聲提醒如閃電般閃過格蘭斯腦海。「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辦好此事,然後離台。」
這個毫無法治的國家他一刻也待不下,他的時間比黃金還寶貴。
「難喔!」費傑爾不想說他剛硬無情的行事作風會是一大阻礙,求人的氣焰比被求者還高。「看看你那張臉,你敢用這副變形的嘴臉上門?」
要是他鐵定關在房裡三天三夜不見人,直到淤痕消退再說。
「一點小傷,不妨礙我要辦的事。」自視甚高的他不認為這是一件難事,相信只要他一開口沒人拒絕得了。
他根深蒂固認定女人是貪婪的而且下具行為能力,全憑男人主事沒有思維,他一聲令下就得乖乖遵從,不會有個人意見,如同他身邊說愛他的女人,她們要的不過是他這個人所帶來的附加價值。
「希望我也有你的自信,現在的女孩子可不好擺弄,動輒會讓你跌個大跟頭。」啊!要命,他怎麼又提起這事。
一看他表情並無動怒的跡象,費傑爾的心頭這才安定了下來。
「你該回去了,我下想成為你婚姻破裂的兇手。」有他在一旁喳喳呼呼,他根本無法得到安靜。
倏地,一支利箭無預警地穿透費傑爾的心。
真毒呀!還以為他下計較他的一時失言,原來真正的報復在後頭,存心詛咒他的婚姻下幸福。
「說實在的,你真要照你父親的意思將人接回去嗎?」感覺上有點不近人情,將感情當施捨物任意取捨。
「他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讓他走得順心吧!」他不計恨父親的多情,政策性的婚姻本來多變數,他早就明白他有個貌合神離的家庭。
只是……
「那你母親怎麼辦,她能釋懷嗎?」誰有雅量允許丈夫的情婦入主女主人的價置,尤其當年因為她差點害他們夫妻離異。
眸底幽黯一閃,格蘭斯內心的痛楚無人能解·「她已經是個全身癱瘓的廢人,誰會在意她心裡有多少傷痛。」
記憶像鮮紅的繩索緊緊將他捆住,下時抽緊勒出一條條血痕,惡夢連連掙脫不開,那垂死的靈魂是多麼孤寂,逼迫他沒有選擇的往懸崖躍下,粉身碎骨不見半一亮。
他依然清晰的記著血染滿雙手的感覺,蝕骨的傷痛如無形的錐子鑿著心窩,他手足無措的只想挽回母親即將流盡的生命力,不管神魔他都願意打交道,不惜用自己來做交換。
當年過於慌亂的他根本末察覺交易內容暗藏玄機,不假思索的簽下合約典當他認為一文不值的愛情,以為活下來就是一分希望,他還能假裝自己擁有一對和樂的父母。
沒想到這竟是惡夢到來的開端,重傷瀕臨死亡的母親真的逃過死神的追捕,一口氣尚存的回到醜陋的人世,開始她苦難的折磨。
誰料得到活著的代價竟是一輩子與輪椅為伍,手下能抬、腳無法著地,全身僵硬得必須靠不斷的按摩才會鬆軟,否則身體會逐漸萎縮難以伸展,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全程看護。
她現在除了頸部以上稍微能做些小幅度的轉動外,其他部位已失去移動的能力,如同他當初的要求一樣,僅僅只是活著而已。
這是他的過錯吧!如果他能忍住悲傷放她走完生命的旅程,今日她不會百般怨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賴活著,怨恨上蒼對她的不公,其實該怨該恨的人是他。
「別說著違心之論,你還沒狠心到什麼都下管的地步,不然你也不會由著她惡言咒罵。」全身死透了,就只有那根舌頭依舊鋒利,而且越磨越刻薄。
「她是我母親。」一言以蔽之。
是呀!母親。費傑爾的眼中有著不忍。「你想帶個妹妹回去還是妻子?」
無語,神情冷漠的格蘭斯目光栘向窗口的方向,滿天星斗看不見月的圓缺,他的心裡沒有答案。
夜,深沉。
風是靜止的,如同他此時的心情,平靜得彷彿聽不到自己的心跳。
第四章
「媽,你的眼睛不累嗎?我沒少塊肉、掉根頭髮,你不要當我是犯人一樣盯著,事情沒有五勇說得那麼嚴重,我沒事,真的沒事,能吃能睡還會打呼,心理絕對沒受到半絲傷害。」
反倒是你們防賊的態度才教人傷心,好像她是易碎物品的顧前顧後,拿重的不行,爬高怕危險,走過下過雨的泥地得抬腳,風一大就趕緊加衣,無視外頭三十八度的高溫。
幾時她變得這麼高貴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成了古代的千金大小姐,弱不禁風的只能托著下巴打打蚊子、捉捉癢,閒來打兩個哈欠表示她依然健在,好讓一群關心過度的大男人安心出車。
再悶下去她真要拿起針繡繡花,學大家閨秀吟詩作對,然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起李清照,才情縱橫流芳萬古,來個我思故我在,哪天她不思不在了就到墳墓堆裡尋她,因為她已經作古了。
暗念在心的歐含黛快受不了受「囚禁」的日子,她想去海邊游泳,想做個環島旅行,甚至沒志氣的只想喝一杯路口賣的仙草冰。
早知道就不回家「打工」了,7-ELEVEN的鐘點費也勝過被監禁的生活,在外頭租屋久了都忘了家人的第六條神經特別發達,俗稱感情線,他們巴不得蓋間無菌屋好收藏她。
「女兒呀!你頭會不會暈,有沒有想吐的感覺,你看我現在手比出幾隻指頭?」愛女心切的歐媽媽真的伸出手指頭,笑得好不憂心地有點強顏歡笑。
又來了。她翻翻白眼趴在桌上裝死。「媽,我只是不小心跌倒撞到後腦勺腫了一個包而已,不要搞笑了好不好?」
她怎麼會有個活寶的媽,人家隨便說說她也信以為真,真當她把腦袋撞壞了,花了整整兩個小時問她有無異樣,要不要送醫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