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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一想到此,她的心情不免低落了幾分,你愛他,他卻不愛你的處境有多悲慘,縱使她有心想跨越那道無情的溝,腿短的她怕是有心無力,一不小心整個人往下栽,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當個悲情女人。

  如果那位美如天使的女子是她的殷鑒,那她這份情就下錯了地方,愛留英國,人卻失魂落魄的回到台灣,和當年的阿姨一樣。

  「我有點累了,麻煩叫個下人來推我回房。」神情顯得疲累的桑德利輕撫著胸口,看得出來他的病讓他無法久待室外。

  「我來吧!還要叫人多不方便。」其實是懶,從花園走到中庭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不如由她推著走省事。

  歐含黛手腳不是很靈巧的推著輪椅,心意重於技巧的有些笨拙,一遇到石頭不會轉彎,直接輾過去的讓老人彈了一下,接著又不巧的的撞上花壇,差點翻車的跌成一團。

  不愧有惹禍精的封號,她的好意這會兒倒像是殺人未遂,一直處心積慮要他的命似的,一下輪椅自有意識的向左歪,一下和傾斜的尿尿小童擦身而過,險象環生地好像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最後終於有人看不下的接手,讓兩手緊捉椅把的桑德利鬆了一口氣,緊縮的心臟為之一寬。

  「說你是惹禍精一點也不為過,我家的老主人幾乎被你害死。」本來他可以多活兩個月。

  什麼意思嘛!他幹麼學翩翩說話。「高登管家,你走路都不發出聲音呀!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一回身發現身後多個人,那種感覺很詭異,像是無時無刻受人監視一般,不論做什麼事都在別人掌握之下。

  「小姐的膽子應該沒那麼小,聽說你還重創我家主人的要害。」他毫無起伏的聲調裡似乎隱藏一絲笑聲。

  「你還真神通廣大,連這種事也知道,我懷疑你在他房裡裝了針孔攝影機。」一目瞭然。

  她就不信格蘭斯會大肆宣揚此事,他怕丟臉都來下及了,重點部位遭到襲擊的男人通常是想盡辦法隱瞞實情。

  高登的嘴角輕微的上揚五度左右。「菲爾德莊園的牆很薄,什麼聲音都傳得很遠。」

  「牆很薄關偷聽……」臉頰倏地飛紅,她表情像生吞了一顆雞蛋。「你……呃,聽得很清楚?」

  「一開始模模糊糊,接下來越來越清晰,到了中段以後我們就睡不著了,決定早一點起床灑掃。」多消耗點體力才不會胡思亂想。

  想把頭埋進土裡的歐含黛呻吟地扶著發燙的臉。「你一定是存心的,想看我出糗。」

  天呀!到底有多少人聽見她放浪的叫聲,如果遠在房子另一頭的高登都聽得一清二楚,菲爾德莊園的牆就真的太薄了,應該敲掉重修。

  「小姐用不著覺得羞怯,這證明我家主人能力未受到影響,你大可安心的使用他。」顯然她那一腳踹得還不夠重,有待加強。

  喔,媽呀!她想撞牆,這個管家根本是笑面虎。「你家主人特地要你來跟我說這些話嗎?」

  「不,他還在處理更重要的事,例如一個孩子的生存權。」他拐彎抹角所指的是蘿莉。

  表情變得嚴肅的歐含黛不願談及此事,一想到她就一肚子氣,一扭頭當沒他這個人的存在,悶聲不響的走開,她不是艾拉特家族的人,所以她沒有資格,也不想當個惹人厭的「閒客」,一天到晚插手別人家的事。

  格德的話雖然傷人卻也是實情,有些事還是得由當事人出面解決,不明白前因後果的她只憑一時的衝動強出頭,人家不一定感激,還會覺得她多管閒事,反而將事情複雜化。

  尤其是蘿莉哀求的對象並不是她,即使她有心為她出頭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問她需不需要律師還被瞪,紅絲密佈的綠眸溢滿對她的恨意,好像她才是謀殺她肚裡孩子的兇手。

  好人做到被人嫌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走遠點省得大家翻臉,她也不是沒脾氣的人,真要發起火來,她家的卡車司機全滾得遠遠的,怕掃到風台尾。

  「不要怪他對蘿莉小姐無情,他也是出於無奈。」英國上流社會容不下婚前出軌的婦女,她不把孩子拿掉只會惹人非議。

  「哼!無奈。」冷嗤一聲不發表言論,她選擇沉默。

  高登語氣平順的說起往事,希望能化解她的不滿,菲爾德的主人並非天生冷情,這是有由來的,他從十三前說起,也就是格蘭斯十七歲那年發生的事……

  「……他原本是個樂觀上進的年輕人,相信愛情也善待身邊的女孩,若非為了挽救老夫人而甘願典當愛情,換取她的性命,如今他的心中也是有情的。」

  「典當愛情?」愛情也能當嗎?真是太光怪陸離了,很難取信於人。

  「他對你的在意已超過他所能付出的,請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太快否決他,他不是沒有愛情的人,只是還沒想到辦法拿回來。」他相信有當有贖,只要有那份決心。

  「拿?」聽起來更怪異,愛情可以任意取捨嗎?

  他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去問你的好朋友吧!」

  她會知道怎麼做。

  這時台灣的夜晚忽然變冷,睡到一半的小男孩突然打了個噴嚏,心口騷動的睜開眼審視他的花兒們,一朵艷得照人的紅色石竹正幽幽的吐露芬芳。

  * * *

  夜,是一切罪惡的開端。

  睡得正香濃的歐含黛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睡意酣然不甚清醒,第一個閃進她腦海中的念頭是地震了,生長於地震帶上的台灣,她已經習以為常,以為頂多搖晃個幾秒鐘就會停止,地震只是釋放地底能源,這是專家們唯一的解釋。

  可是在她翻了個身後還在繼續搖,那種感覺就有點毛了,讓她不得不睜眼瞧瞧一室的黑,她不習慣在睡覺時點燈。

  驀地,她感到一絲不對勁。

  地震應該是上下擺動,或是左右搖晃才對,怎麼好像有人在扯她的床單,企圖把她從床上拉下,不讓她有好眠的一再騷擾,非要她醒來面對現實,否則不肯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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