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額娘可以勸勸阿瑪,有些事別做得太絕……」珊瑚被額娘一瞪,只得把話嚥了回去。
赫捨裡氏不滿地皺眉。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以前的你可從來不會過問這些事,是不是有人跟你碎嘴了?」
「沒有,只是……」珊瑚總覺得良心不安。
「別人愛怎麼說是他們的事,這事兒以後就別再提了,要是讓你阿瑪知道,可是會不高興的,額娘已經失寵,要是再讓他討厭,咱們母女倆說不得還會被趕出府去。」
赫捨裡氏只要想到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妾看到自己,居然還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連禮數都省了,只因為生了個兒子就目中無人,每次想到就氣個半死。
珊瑚只好安慰道:「額娘才沒有失寵,早上阿瑪不是還特地來陪額娘用膳,這就表示阿瑪還是喜愛額娘的。」
「只不過才吃到一半,伺候小妾的婢女來說孩子哭個不停,你阿瑪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現在他是有了兒子,就忘了還有你這個女兒……」赫捨裡氏哀怨地喃道。「我已經老了嗎?得想法子挽回你阿瑪的心……」
見額娘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爭寵上頭,其它的事完全不在意,珊瑚沒再說下去,靜靜地吃完晚膳,便回到寢房。
不管阿瑪再怎麼壞,別人怎麼痛恨他,終究是她的阿瑪,可是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呢?珊瑚想到這裡,卻又深感過意不去。
「你是中堂大人的親生女兒,我怎能期望你會頹意幫我?」格日勒嘲譫的嗓音在珊瑚耳畔響起,讓她像被困在窄小的地方,四面都是牆壁,無法從裡頭逃脫,就快要窒息了。
你要為了一個男人,背叛自己的阿瑪嗎?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珊瑚抱著頭,在心中吶喊,她怎麼能為了得到格日勒的心,而選擇背叛自己的阿瑪?那種事她做不出來。
已經不能再去見格日勒了……
珊瑚自我掙扎了好久,決定當個孝順的好女兒,這麼一來就得忘了格日勒,只要忘了他,也就能回到過去無牽無掛的日子,不用再這麼痛苦煩惱了。
也因為這樣,接下來整整半個月,珊瑚努力不去想起格日勒這個人,不斷告訴自己她已經完全忘了他,也以為自己成功了。
「格格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最近好像吃得特別少。」丫鬟關切地問。
珊瑚有些恍惚地吃著廚子準備的糕點。
「我沒事,大概是天氣太熱的關係,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丫鬟看了下天色。
「已經未時了。」未時?
「每日未時左右,我會派頂轎子去接你……」
「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去想他……」珊瑚自我催眠。
「格格在說什麼?」珊瑚將沒吃完的糕點擱回碟子內。
「我只是有點困……」
格日勒帶著引誘、帶著承諾的魔魅嗓音,又一次把她的心給勾走了,這段日子的忍耐全化為烏有。
「你去忙你的,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只要讓她再見格日勒一面就好,保證是最後一次。
「那格格有事再喚奴婢。」丫鬟見主子最近都很安分,都乖乖地待在府裡,便不疑有他地退下。
聽見寢房的門關上,珊瑚不容細想,馬上換了套較為樸素的衣裳,雖然明知不該抱著期待,但還是想知道會不會有頂轎子在東大街的街口等著她,如果沒有,她正好死了心,如果有……就表示格日勒還想見到她。
那又如何?有個聲音反問她,可是珊瑚顧不得那麼多,她小聲地掩上房門,然後避開府裡的侍衛和奴僕,順利地從偏門出去。
她在街上跑著,心跳得好急好快。
過沒多久,珊瑚來到東大街口,嬌喘吁吁地停下腳步,看到真有一頂藍呢轎帷的四人大轎等候在牆邊,只是不確定是不是格日勒派來接她的。
侍立在轎旁的小廝認出珊瑚,悄悄地過來。
「格格,你可終於來了,咱們貝勒爺可等了你好多天。」
聞言,珊瑚不禁喜出望外。
「格日勒等了我好多天?」
小廝點頭如搗蒜。
「奴才可不敢欺騙格格,咱們貝勒爺每天都會親自來等,可惜都沒見到格格,還以為格格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珊瑚聽了小廝的話,胸口漲滿了感動。就快要溢出來了,因為格日勒同樣也想念她。
「他……在轎子裡頭嗎?」
「咱們貝勒爺再怎麼忙再怎麼累,都要親自來一趟,這會兒正在裡頭閉目養神呢。」
小廝領了珊瑚來到轎旁,然後朝裡頭的主子稟告。
「啟稟貝勒爺,珊瑚格格已經來了。」
見轎內的人沒有響應,珊瑚索性自己掀起簾子,就見格日勒身軀斜倚著,一手托著下顎,似乎睡得正熟,就像小廝說的,再累也要來這兒等她,讓珊瑚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情意,心情激動地上了轎子,也驚醒了格日勒。
「你真的很可惡……好可惡……」珊瑚又慎又惱地嬌嚷,氣格日勒逼著她非選擇哪一邊不可,但又好高興他也想見到她,想到這裡,一顆心融化了,所有被壓抑的情倏一發不可收拾。
「你總算來了。」格日勒收起臂彎,將珊瑚牢牢抱在大腿上。
外頭的小廝揚聲命令轎夫起轎,平穩的往貝勒府的方向前進。
「你明知道我不能背叛阿瑪,為什麼還要天天來這裡等?」珊瑚哽咽地問。
「我也不想這樣,但總想能再見你一面也好。」格日勒寵愛地睨著她。「不過你終究還是來了,這一切等待都值得了。」
格日勒原本以為珊瑚應該熬不過兩天就會跑去找他了,那麼就可以證明她的自私和幼稚,不在乎自己的阿瑪,結果沒有,她拖了好多天才來,想必她的內心也備受煎熬,要在孝順與正義之間做出抉擇,並不是那麼簡單,也因為這樣,格日勒對她起了一絲內疚,心想是否對她太殘酷了。
珊瑚半羞半喜,細聲地問:「為什麼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