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真相。」楊如煙微笑如常。
「那你就牢牢記住,你的女人名叫柳如絲,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從不吃虧的柳家千金!以她的手段,別說什麼毒蟲猛獸,就算天皇老子上門也不見得能佔上風。」
楊如煙慢條斯理的點點頭,也不在意兩個丫鬟傲慢的語氣。
若有外人在書房裡,必定會覺得這兩個丫鬟太無禮,不但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喝涼茶,完全沒有服侍主子的意思,還擺著難看的臉色給主子看,讓人分辨不出到底誰才是奴才?
若有人再仔細看看,又會覺得這兩個丫鬟的相貌、氣質有些剛硬,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偶爾還會流露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殺氣,彷彿凶器。
「喂,你妻子既然叫人調走我們,不讓我們在你身邊『伺候』你,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回原本的身份?」
「你們要走了嗎?」
「走去哪?只是換回真面目,繼續留在你身邊!」不當丫鬟不行嗎?
楊如煙以溫和的神態,回復著那兩人的逼問:「我一個品行純良的商人,怎麼能收留兩個聞名遐邇的殺手呢?」
那兩人面色一沉。「也就是說,只要不走,還是得扮丫鬟了?」
這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一種羞辱——堂堂男兒,不但要假扮女人,還得當身份低下的丫鬟讓人呼來喚去,教他們怎麼忍得下去?
楊如煙慈祥道:「你們還年輕,多些歷練也好。」
「假扮丫鬟給人奴役算是什麼歷練?」那兩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欠了楊如煙一堆人情,又有求於他,還不了欠債,只能為他出生入死,用命償還。
別說是扮成丫鬟,就算要叫他們扮成妓院的老鴇,他們不願意也得忍氣吞聲去做。
「楊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很會強人所難?」
「那真是抱歉,失禮了。」他還是那副溫文儒雅的模樣。
兩個「丫鬟」交換了一記認命的眼光,再不甘心也是得聽命於他,因為這個以君子風度、高尚品德令人稱道的男子「真實的面貌」是何等的陰暗,他們再清楚不過了,也沒有勇氣去冒犯。
楊如煙是一個可靠的靠山,躲在他光明的羽翼之下,幫他料理一些黑暗的事情,就能獲得安逸的生活,這麼一想,扮成丫鬟的事……其實……只要別人不知道,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吧?
只是看著楊如煙永遠溫柔從容的模樣,那兩人不由得有點意見,於是問道:「你妻子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嗎?」
楊如煙含笑反問:「我就是我,你們覺得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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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摒退了院子裡的下人,沒胃口吃飯的柳如絲搬著小凳子坐在門口孤單的守望,彷彿被遺棄的小狗,苦等著主子歸來。
楊如煙的身影一接近,就見她落寞的容顏瞬間發亮,身後像是有根尾巴在搖晃似的,歡快的跑向他。
他憐惜的抱住她,明知妻子是個調皮搗蛋的高手,並不值得憐惜,但她毫不掩飾的愛意,總能打動他的心,忍不住去回應她更多的關懷。「你臉上的東西都抹掉了?」
「嘿嘿……感覺舒服多了,就擦掉了。」總是塗著一張污七八糟的臉,教她怎麼見心上人?
「倒是你,事情解決了嗎?」柳如絲小心謹慎的問他。「怎麼去了這麼久?你家人很生氣嗎?不肯罷休嗎?」
「沒事了。」他哄了她幾句,無意告訴她詳細的內幕。
柳如絲被他帶入房中:心裡悶得慌,隱隱覺得和他有了隔閡。他會隱瞞她,這樣的行為,她不喜歡。
「真的……不需要我去向他們道歉嗎?」柳如絲揪住他,繼續追究。
楊如煙抱著她,移向床榻,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他的力氣出乎她意料的大,她呆著不動,納悶他還有多少情況會令她意外?
「你做錯了什麼嗎?」他溫柔的嗓音在她耳畔輕問。
「我……回嘴了。」柳如絲不好意思的坦白,「我罵她們,罵得很難聽。」
「如絲很乖,一直為了我在忍耐,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有人讓你失控一定是她們觸怒了你,傷害了你的尊嚴,你迫不得已才會反擊。」
他寵溺的說著,每一句話都穿透了她的心,令她動容得無以復加。
她在他懷裡困難的轉過身,仰望他的眼裡蕩起了波光。「如煙……以後我若是在你面前失控了,你可不要討厭我。」
他卻很有興趣的說:「我倒是想看看。」
柳如絲感到難為情,「沒有哪個姑娘會希望在意中人面前失態的……」
「為何?」
「因為那會變得醜陋!」她認真的說,希望他看見的永遠是她美好的一面,愈來愈喜歡她,不過這有點難度,她不可能永遠壓抑本性。
「我們是要相處一生的。」楊如煙揉了揉她的頭髮,話中有話。
一生的時光那麼漫長,彼此不美好的一面早晚會被對方看到,那時候,他相信自己能接納她的一切,而她呢?
「相公。」柳如絲輕捏了他掌心一下,拉回他有點走神的思緒。「我發現家裡的人在你面前還算是……客氣的,為什麼?為什麼對我就有一點不太……不太溫和呢?」她斷斷績續的問,不知該怎麼用詞遣字才合適?
實際上,楊家人對楊如煙也不親切,但起碼她親眼見到他用一記眼色鎮壓住家人的躁動。
可是對惡名遠揚的她,楊家人反而不忌憚,還總是以馴服她為樂趣似的,挑戰她的耐性,為什麼呢?她想不通,她怎麼看都比她相公不好欺負,楊家人怎麼敢找她麻煩?
楊如煙安慰了迷惘的妻子幾句,忽然說:「我掌管家裡的帳,一家人每個月花費需要的錢,都得由我這裡支出。」
她呆了呆,慢慢意識到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他的家人之所以願意看他臉色,給他點面子,是因為錢的份上,而不是對家人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