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要面對結局的那一天,他該如何對她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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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國境之北有座名為蒼紫的聖山,山上有著珍奇異獸、奇花異草,是學醫之人最嚮往之地,可惜真正位置沒人知曉,不!應該說到底有沒有這座山都是個謎。
南宮穎坐在火堆旁專注看著手中的泛黃紙卷,秀麗眉心深鎖。紙捲上的圖形和字跡模糊不清,唯一能勉強看清楚的,是左下角小小的蒼紫二字。
這是她無意中取得的蒼紫山地圖,一直被她貼身收著。
國境之北……她的確依計畫往北而行沒錯,可越往北走,心中不確定感越濃,如果……如果這只是個傳言,世上並沒有蒼紫山,天大地大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有時候想一想,這個藥王也當得真命苦哪!別人以為她喜歡雲遊四海,事實是跑給別人追,成天逃逃逃,也不知道逃個什麼意思……沒錯,當年是她先招惹司徒君燁這個大魔頭,可是那時年輕氣盛嘛!只想爭個第一,硬拉著毒皇一年一試,結果玩過頭,現在不想玩也不成了。
若有個地方能借她躲躲就好囉!不怕那些上門要藥王符的混蛋,又可以躲過毒皇司徒君燁的莫名執著。
「穎姑娘,你在想什麼?想到出神了。」幸運在溪邊抓到兩條肥魚,天小邪動作熟練地清除魚鱗內臟,放到火堆上烤。
「什麼也沒想。」南宮穎搖搖頭,將地圖收回懷中。
「穎姑娘,還記得我們剛認識時提到的國境之北嗎?」翻轉架上烤魚,天小邪故作不經意的問,把真正心緒隱藏起來。「在下一直很好奇你怎會對那種荒涼之地感到興趣?」
為何有興趣啊……
咬咬唇,欲言又止,南宮穎揚眸睇望坐在對面的他,猶豫是否該把心裡的話說出口。火光照映下,天小邪俊秀的臉龐顯得陰暗不明,偏偏沒來由的,她覺得很安心。
說就說吧!她相信天小邪不是壞人。
「小邪,你聽說過蒼紫山嗎?」這是她第一次對人提起心中的想法,沒想到短短的相處,她對他已是全心信任了。
「蒼紫山?」
「嗯,國境最北方的聖山,高聳入雲虛無縹緲,你聽說過嗎?」
「江湖上人人都聽說過這座聖山。」天小邪笑著頷首,表情畫過一絲狐疑。「不過蒼紫山只是傳說,這世上怎會有每隔五十年才出現一次的山?若真有,其他的四十九年它會在哪裡?」
「如果有呢?如果真有那座山呢?」就算是最微弱的希望也不願放棄,南宮穎語氣急切。「不管是真是假,路程有多險阻,我都想去看看。」
絕美臉龐浮現不容忽視的堅定,天小邪看出南宮穎是認真的。
「在下提醒過你要前往國境之北必先經過一大片荒漠,那裡日夜溫差極大,兇惡豺狼虎豹橫行,即使如此穎姑娘的決心也不改變嗎?」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非去不可?天小邪不禁疑惑了。
從她的說法判斷,藥王符似乎不在那裡。
「我知道,但我願意賭一賭,反正——」南宮穎話聲微頓,揚起一抹虛幻笑弧,黯色光芒在眸心凝聚。「本姑娘也沒啥好掛念的。」
最多……最多就是讓毒皇司徒君燁那傢伙變成江湖上使毒用藥的第一高手,不過那也無所謂了,她不想再繼續比試下去。
「穎姑娘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卻像看破紅塵的老頭子。」不喜歡她此刻說話的語氣,天小邪皺眉。
她的性子該是樂天開朗才對,到底是什麼原因把她逼到這種地步?話說回來,他還挺喜歡她那種動歪腦筋的賊賊笑容,雖然很妖,卻也讓他很心動。
「本姑娘是看破了沒錯!早看破人心險惡和那些說著假話其實另有所圖的傢伙,我人不老,心卻很老了,這世上最後一個好人就剩你天小邪而已!」隨手拾起枯枝畫著地上沙土,南宮穎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要不是有個王八蛋莫名其妙說她擁有能一統天下的藥王符,她會落到被追殺的處境嗎?要是讓她逮出是誰在造謠生事,非把他毒成啞巴不可!
不過想歸想,做歸做,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兇手是誰了!
「穎姑娘去蒼紫山,是為了……」天小邪將藥王符三個字咬在嘴裡忍住沒說出口。
「還不是為了逃避那些壞人。」南宮穎揚睫瞪他一眼。「喏!這些話我只對你說,倘若有誰知道本姑娘躲在蒼紫山,肯定就是你大嘴巴!」
「穎姑娘,我不會出賣你的!」天小邪急急說道。
「我也相信你不會,故意逗著你玩的。」南宮穎皺皺鼻尖,笑了,笑得閉月羞花,美得不可方物。「誰教你老實好欺負呢!」
偶爾欺負一下老實人可以調劑身心,這就叫作——
苦中作樂。
「穎姑娘真愛欺負我。」天小邪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本姑娘肯欺負你是你天小邪的福氣,多少人我連看他一眼都懶呢!」托著美腮,南宮穎眸光幽遠。「話說回來,我想去蒼紫山是認真的,我啊!想去一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度過下半生,我已經厭倦這種日子了。」
逃逃逃……搞不懂自己到底為了什麼在逃?每個人都想得到藥王符,若藥王符這麼神奇,她還需要和他們玩躲貓貓的遊戲嗎?真不明白那些人如何想的,腦袋裡都裝豆腐渣?
「穎姑娘?」她又出現這種表情。
每每見她露出寂寞的神情,他的胸口總會沒來由一緊,好想把她抱進懷裡安慰。
想法閃過腦海的瞬間,天小邪心一凜,俊顏微變。
他剛剛在想什麼呀?難不成自己太過入戲,放入的感情已經比想像中還要深?
這不是好現象,他們遲早要分道揚鑣,他得保持理智才行。
「……不說這些廢話,快給本姑娘東西吃吧!我快餓壞了!」不習慣在人前洩漏太多脆弱,南宮穎大刺刺開口,好掩飾方纔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