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一說,天小邪突然想起她和毒皇一年一試的傳聞。
「可是他們人多勢眾……」怎麼逃?他無法不為她擔心。
「放心,本姑娘沒這麼弱,天下想得到藥王符的人那麼多,我還不是好端端活到現在?」南宮穎朝他挑眉。「倒是你,別再傻呼呼少根筋,江湖上壞人很多的!」
她故作堅強的模樣沒能逃過他的眼,那種口氣、那種態度,彷彿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話說回來,就算她擅於用藥使毒,一名弱女子如何對付武功高強的黑龍幫大當家白羽?
「小邪,乖乖聽我的話回家鄉吧!江湖不是你這種好人待的。」
「不要!」黑瞳倏縮,他抬眸。
「啊?」
「在下我不要你的元寶,更不要跟你分道揚鑣!」天小邪把銀元寶塞回她手裡,鳳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
「天小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你跟我在一起只會陷入危險,你還是——」見他冥頑不靈,南宮穎有些急了。
雖然相識不過幾天,但她是真心為他著想,誰教她對他有種莫名的親近感呢?
「黑龍幫土匪頭子有啥了不起?說穿了,不就是名土匪嘛!在下才不怕!」天小邪截斷她的話,包住她小手的掌心溫度炙燙。「我們兩個人互相照應,沒道理怕那群惡霸,你甭怕,在下保護你。」
「可是——」
「別可是了,在下保護你!」天小邪再次截斷她的話。
在下保護你。
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就像誓言般,南宮穎怔怔凝睇他,淚水迅速凝聚眼眶。
多久了……她已忘記有多久沒人對她這麼好過了,好溫暖的感覺,讓她的心感覺暖烘烘的。以往人們想到她,就只是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利用她,如何從她身上騙取藥王符,只有他……
只有天小邪不一樣。
「喂喂……你怎麼哭了?」見她紅了眼眶,天小邪不禁慌了手腳,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竟惹得她掉眼淚。
有他保護她不好嗎?再怎麼說他也是赫赫有名的……
「本姑娘哪有哭!不過是眼睛進風沙!」她天生倔強,怎可能輕易示弱?換了個口氣,她輕輕淺淺的笑了。「小邪,你果然是個好人啊!」
世態炎涼,誰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只有他傻呼呼的要陪她赴湯蹈火,她該不會幸運的遇見全天下最後一個好人吧?
那句「好人」把天小邪打得啞口無言。
他不是好人啊!他也是為了藥王符才接近她。天小邪心中的罪惡感直線攀升,一時無語。
「你的好意我心領,可是我不能拖累你,白羽手段凶殘,若你執意跟我一起的話……」
「就說在下不怕,在下會保護你呀!」天小邪以指腹擦去她頰上的淚,語氣堅定。「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不知道原來淚水的溫度這麼燙,彷彿燒進他心裡了。
南宮穎仰首望他,發現膽小的天小邪突然充滿濃濃的男子氣概,漂亮的臉龐浮現她不曾見過的堅決神情。
這傢伙……還是能讓人依靠的嘛!
這麼一想,南宮穎唇邊綻開極美的笑,比頭頂的艷陽還耀眼。
「小邪,你真不怕黑龍幫嗎?」
「不怕。」
「如果你真不怕死的話,我們就一起走吧!」有人陪在身邊當然比自己孤獨一個人逃命好多了,從沒想過當初不情願出手相救的人,到頭來竟會陪著她涉險。
「當然,在下說過要學師父行俠仗義呀!」看著她恢復溫度的容顏,天小邪心裡有個角落直髮軟,已分不清要保護她究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或是發自內心的聲音?
不過至少有點再確定不過,那就是他不想看見她臉上寂寞的笑容。
*** *** ***
「小邪,你說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好呢?」
既然對手是狡猾難纏的黑龍幫當家頭子,事先規畫逃難路線是必要的,攤開跟茶坊掌櫃借來的舊地圖,南宮穎偏頭問道。
天小邪雙手環胸,看著年代久遠不知有多少可信度的舊地圖陷入沉思。「那兩名大漢說白羽今天應該進入甕城了。」他指著地圖一角,「若我們走官道的話很容易暴露行蹤,我想還是走山間小路比較保險。」
「我也是這麼想。」南宮穎咬咬唇,眸光不自覺飄向地圖的最北方。
即使如此古老的地圖也沒有畫出國境之北,更遑論傳說中的聖山——蒼紫山了,難道蒼紫山當真不存在?
濃濃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南宮穎美眸染上黯色。
「穎姑娘?」
「嗯?」聽見天小邪的呼喚,她回神。
「在下叫你好幾次了,想問你打算往哪個方向走?北方?東方?」天小邪朝她綻開燦爛的笑容。「你恍神好久,在想什麼?」
「沒事,我只是在想白羽——」
「別擔心,只要我們計畫周密,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說得也是。」真想問問他哪來的自信,對方可不是泛泛之輩耶!
不過看著他不在乎的輕鬆笑容,南宮穎緊繃的心情不自覺跟著放鬆,好似也不那麼在意白羽了。
「若問在下的建議……」天小邪垂下濃密眼睫,巧妙遮掩隱於其中的精明眸光。「在下希望往北方走。」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是黑龍幫的勢力範圍,做起事來諸多不便,一旦進入北方的話——
「往北?」聽見他這麼說,南宮穎心一跳。
「你不願意?」
「不!往北方很好,我也想向北走。」
如果往北走,說不定能探探傳說中的蒼紫山,天小邪的建議正中她下懷,不然她還得想理由該怎麼開口。
「既然如此,在下去吩咐店小二打包一些乾糧帶上路。」見她答應,天小邪心裡悄悄鬆口氣,笑容更加燦爛。
「好。」
討論結束,兩人一致決定往北走,各有所圖的逃亡旅程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