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卿憐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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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他和義母伏屍痛哭,但也哭不回已逝的生命,只有強打起精神處理後事。

  誰知今日聽兄長一言,竟和當年說法大有出入,他不禁埋怨縣府的草率,以及兇手的無情。

  「這些年忙著打理產業,對當年兇徒的追查仍未放鬆,只是事隔多年,查詢上諸多困難。」

  一晃眼,竟也十四個寒秋,人物變遷之遽,實難以跨躍時空之距,早年少年已長成獨當一面的大丈夫,兇手容貌豈有不變之理。

  何況事出突然,血染紅了記憶,他只記得凌空劈來刀形,對於兇手的樣貌卻模糊。

  「莊主,你今日提起此事,是否已有眉目?」觀察敏銳的江上寅傾身一問。

  恩天隨微微頷著。「前些天我陪同小奴上街,發現一名可疑之人,他的身形十分類似當年兇徒之一。」

  事後回莊他不停演練那致命的刀法,的確十分吻合,因此才決定將這件塵封已久的往事翻出來,告予兩人知。「大哥,那個是誰?是城裡的人嗎?我去把他揪出來。」急切的柳膺月憤慨填膺。

  「他自稱王二。」

  「王二?!」這名字很普通嘛!

  但反應極快的江上寅立刻聯想到平日橫行鄉里,無惡不作的那個敗類。

  「莊主,你說得那個王二是不是知府的大舅子,已故二夫人的胞兄?」

  「他是這麼說,可惜二娘和娘家一向不親,我從未見這位無血緣關係的姻親。」

  二娘嫁進恩家八年有餘,不會見她和娘家的人有往來,比較親密一點是她幼妹,也就是任家表妹的親娘。

  但自從任夫人去世後,除了任娉婷年幼思親時會遣家丁送到尚書府和二娘為伴外,他連應稱為姨父的任家老爺都沒見過,當時他尚未任官職。

  柳膺月神情古怪囁儒地問道:「會是他嗎?二姨娘是他胞妹,那……不就是逆倫。」

  女眷生前皆遭姦淫,若當真是他,那真是天理不容,畜生所為。

  「就因為這一點我才不敢肯定,想拜託你們暗中去調查一番,以免有所作偏失。」

  「嗯!王二平日素行不良,靠著知府大人的庇蔭常強奪民女,甚至淫人妻奸人母,稍具姿色的半老徐娘也不放過,想來此人已無人倫之顏。」

  「上寅,看你平時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以消息倒是很靈通。」真是佩服佩服。

  「二莊主,你在諷刺我舌長嗎?」他那點心眼還看不透嗎?

  柳膺月激賞的笑笑。「不錯喔!懂得自省。」

  江上寅不與他爭口舌,轉向恩天隨問道:「當年莊主負傷時,不是有高人搭救,他們應知是何人所為。」

  「這……」他如何說高人即是小奴。

  「拜託,你沒看見大哥很為難嗎?他的『救命恩人』當年還是個牙沒長齊的奶娃兒。」

  「二莊主,你不要胡鬧。」他心思縝密的說道:「光憑季姑娘一人是無法救人,必有出世隱者幫忙。」

  恩天隨喟然一歎。「他們向來不管紅塵事,問他們還不如問小奴來得快。」

  「她?!」

  兩人皆嗤之以鼻,他們不相信一個少年的記憶會比小娃兒遜色。

  「問我什麼呀!」

  一個小人頭驀然出現在窗戶邊。

  柳膺月被窗口的人影嚇了一跳。「你是鬼呀!無聲無息地從牆角冒出來。」嚇人也不是用這種方式嚇。

  鬼嚇人不稀奇,人嚇人,嚇死人。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看來你們的缺德事罄竹難書,心虛到大白天都慌。」

  邊說邊搖頭,她頑童似的以掌拄身,從窗口躍入,動作乾淨俐落,完美得教人想起身鼓掌,可憐她身後兩位侍女,苦哈哈地繞了一大圈才進到議事廳。

  「野丫頭,正門不入,偏走偷兒之路,當真沒人教養。」不知誰的缺德事罄竹難書。

  柳膺月訕訕然地抿嘴,贖了名伶妓做丫環,不善待人家也就罷了,還當她是無知覺的消遣品,閒來無事玩兩把,整得人家瘦了一大圈。

  並非他無憐香惜玉之心,但人總是自私的,他可不想為了當惜花人而開罪她,好給她機會往身上試藥。

  「少驢了,你聽過哪個乞兒有教養。」敢叫我野丫頭,活得不耐煩。

  噢!對喔!他不是自打嘴巴嗎?「大哥,她真的只是個小乞丐嗎?我沒看過跋扈至此的乞丐。」

  「她當然不……小奴,你在幹什麼?」恩天隨好笑地瞅著想打斷他話的小人兒。

  開始懂得保護自身權益的季小奴大剌剌坐上他的腿,雙手自然地往他的頸子一圈,絲毫不見羞澀之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說來瞥扭,常人總愛炫耀家世、浮報產業,而這位家業富可敵國的千金大小姐偏不好此道,老是以窮酸樣示人。

  開悟得早,自幼她便懂得富貴使人貪,圍繞在身側諂言媚笑的人們,多半都因貪而假意親近,她識出假面下的真實而麻痺不仁。

  久而久之,她習慣當個無名小卒,以避免隨富貴而來的麻煩事。

  人,還是平凡點好。

  「我當然不是乞丐,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偷捏他勁後肌肉以示警告。

  柳膺月朝天翻翻白眼。「夠了吧!『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已經成為你的口頭禪。」

  「怎麼,嫉妒呀!其實像你這般沒才又沒德的人,死在路邊也沒人理,當然遇不著像我這樣菩薩心腸的救命恩人。」

  「我沒才沒德?」這女人說話會嗆死人。

  季小奴故作惋惜態。「何必自承沒才沒德,雖然大家心知肚明,至少假裝有點墨水的樣子唬唬人。」

  「大哥,你好歹管管她那張嘴,別一味地縱容。」唉!看兄長那一臉癡迷貌,沒救了。

  天底下美麗的女人何其多,他偏挑最難纏的有毒刺蔓,果真是欠了她。

  卷弄著她秀髮把玩的恩天隨不在意的說道:「她喜歡就好。」

  打從他認識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小大人口氣就是如此,若是哪一天變得正經八百,不再口出惡言,他反而會不習慣,渾身不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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