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明明瞧她竟還笑得出聲的模樣,有些心驚。這女人該不會受刺激過度,終於瘋了?
「蘭禮秋,你少裝瘋了!我還有話要對你說,拜你死纏著不走之賜,天日已進宮向皇上請婚了!他要娶九公主,一旦公主之尊進到國師府,就連我都不能拿公主如何,若公主生下孩子,他也不可能輕易休離她,這都是你的錯,你讓我離天日越來越遠了,我不會原諒你的!今天我會告訴你這些真相,就是要讓你痛苦,讓你感受這三年來他在你身邊時,我的痛苦有多深!」諸明明憤恨的咆哮。
蘭禮秋終於止住笑了,表情卻是空空洞洞的,不帶有一絲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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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寢房內的圓桌旁,蘭禮秋彷彿老僧入定一般,靜靜的等待著。
她請蘇子兵傳話,說有話要對那人說,便從白天等到入夜,好在那人終於來了。
「你想見我?」他冷靜到冷淡的態度,彷彿在嚴厲的提醒她,他要她離去的心意有多堅決。
「是的。」然而這沒影響到她的情緒,一見到他,她的笑便宛如春花般燦爛嬌媚。
但這笑容不僅沒教諸天日鬆開緊蹙的眉頭,反而還更刺激著他的心頭緊縮成一團。
「有什麼事嗎?」他聽說明明來見過她了,依照明明的個性,應該說出了一切,此時的她該對他痛恨入骨才對,會什麼還笑得出來?
「我做了一件背心要送給你。」她靦腆的由身旁取出一件縫得歪曲扭八的棉背心。「縫得很醜是吧?這可是我的初試啼聲之作,本來要丟的,但想到熬了好幾夜才完成的就捨不得丟,而且我還是想將它送給你。」她將背心遞上前。
但他只是默默的望著她,沒有接過那件根本不能穿的背心,蘭禮秋捧著背心的手在空中變得有些顫抖,盯著他那緊抿的唇辦。這唇曾為她點燃過無限熱情,現在他卻只是抿直著,冷冷對著她。
見他完全沒有接過的意思,她歎口氣,將背心輕輕放在桌上。「我很自不量力對嗎?這麼醜不拉幾的東西也敢說要送人,呵呵,真丟臉。不過既然做了,我就不想白費工夫,該送出去的還是想送,你不穿沒關係的。」
「秋兒——」他皺眉。
「我本來想努力做一個配得上你的好妻子,可惜還是做得很失敗,難怪你忍了我三年後,終於忍不住了。」她笑得沮喪。
他的眉心越鎖越深。「你已得知我所有的醜陋,當知道是我配不上你,又何必——」
「聽說你進宮去向陛下請旨娶九公主為妻了。」她打斷他的話,淡淡的問起別的。
諸天日刻意盯著她問這話時的神情,那雙黑眸宛若一潭揚不起波瀾的水,這樣的她讓他感到莫名的膽顫心驚。「沒錯,陛下答應了,半個月後就會有聖旨落下,也會決定婚期。」
「陛下很高興吧,你終於答應要娶皇家公主了。」她笑得很是淒迷。
他無塵的碧眸徐徐瞇起,一雙異色眼瞳忽然閃動了悟。
這女人有決定了!
他的心竟然開始緊抽起來。「是的,我一提陛下就欣然答應了。」不只欣然,簡直是欣喜若狂。
「嗯……恭喜你,娶了公主,成了駙馬,這國師府裡再沒有我的位置,我不能再留下了。」
她終於要走了!諸天日腦袋轟然一響,臉色微微發青。
這是他想達到的目的,為什麼當她親口說出時,卻教他心緒亂調?
「我不能再執迷不悟了不是嗎?其實,我……是恨你的,你可以不愛我,卻不該欺騙我,更不該認清我沒有利用價值時,便一腳將我踢開,你跟我認識了三年的夫君多麼不一樣啊……」
「他多情,他對我呵護備至,會對我說恆久不變的愛語,會親吻著我,和我一起數天上的雲朵,會幫我結好被風吹亂了的髮辮……那消失的男人才是我真正的夫君,這陣子我一直找不到他,但已沒辦法再找了,我得離開了,可不管時間過了多久,發生了什麼事,那男人會一直在我心中,我會認定那消失的男人才是我最真的夫君。」她幽然的說著。
這些話在他內心起了軒然大波,讓他幾近窒息。
「既然我在這裡找不到所眷戀的那個男人,那麼這個地方也不值得我留戀了,我……由衷希望你能跟公主過得幸福,相信她能為你生下一男半女……不像我,一無是處……辜負了你三年的期望——」
「夠了,請你別再說了!」他受夠她說這話時那平靜到淒絕的神情,終於忍不住撕破自己淡然的面具,內心也泛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終於失去她了!
蘭禮秋只是定睛望著他,張口還是要說完她未說盡的話。現在不說出自己的感覺,以後恐怕就沒機會再說了。「嘿,當對所深愛的人徹底失望,而且又都已知道真相後,如果再糾纏,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不是嗎?」她微笑。
他發覺談話至今,她已不再喚他夫君了。「你……」她的表情讓他渾身冰冷,心頭發顫。
都到這個節骨眼了,眼淚早已不自覺的在眼眶聚集,可她還是想笑,因為從前的夫君說過愛她笑不愛她哭,說她哭他心會疼,所以即使現在那個疼寵她的男人消失了,她還是不想他心疼,只想笑著和他告別。
她就是傻,不過沒關係,跌過這一回,以後她會更聰明的,她會明白當一個人對自己笑時,心裡想著的或許是別人;她會明白當一個人抱著她時,有可能心裡喚的是別人的名字,她會明白很多很多,因為太多,所以會不得不把舊事遺忘,最後,也會忘了曾深愛過有著一雙碧色瞳眸的男子。
會忘的,都會忘的。
「我會在聖旨落下後離開,這之前我有一個請求,請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我爹,他禁不起這個打擊,聖旨過後我會親自告訴他的,這點你可以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