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打擾他們,所有女眷早已悄悄退下。
「你!」他何時進來的?
旭天曜湛藍的眸子裡閃著驚艷。
他不是沒想過要她換上犽族的傳統服飾,但依她倔強的個性和初來乍到的不安,最後他決定不強逼她,等到她願意的時候再換上,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更換,雖然已有好一段時間,他還是很高興。
意識到他的眼神,水朝陽垂首看了看自己,俏臉一紅,嚷道:「這是我第一次穿,當然不好看。」
每個女人都說她穿來好看,有份獨特的味道,但沒看到鏡子就是讓她不安心,所以她趕緊出聲替自己辯解。
「誰說不好看來著?」他皺起眉心。
她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換上犽族的服飾並沒有遮掩她的美,由於她長得不像犽族人,是以衣裳穿在她身上不像其它族人平凡,反而給人一種異樣的風情。
「你是說……好看嗎?」她緊張得連掌心都泛濕,艷麗的臉上浮現一絲絲期待。
就算有一百個人說好看她都不在意,只要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忙上一整天的辛苦有代價。
「很……好看。」他的語氣莫測高深地停頓片刻。
她先是笑開了臉,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不對勁又垮下臉來。
「你適才猶豫了,是不?」倘若他認為不美便直說,她又沒逼他說謊。
多疑的小母貓。旭天曜在心中笑忖。
他是猶豫了片刻,不過是因為一時片刻找不著最適合的形容詞能貼切描繪他所見的,才會遲疑了一下,這樣她也要計較。
「怎麼突然想換穿這身衣裳?」不想同她吵,旭天曜轉移話題問。
「才不突然……」水朝陽扁扁嘴,無法老實告訴他真正的原因。
要是說出來了,豈不被他知道一切全是因為他這個蠻子!
直到看見他佇立在她眼前,她才能真正放下心,她害怕旭天曜和楚維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往來甚密,想到他可能像抱著她一樣去抱其它女人,便令她渾身不舒服,火氣差點克制不住。
她不是個柔弱的女人,也曾以為自己能忍受一夫多妻,可這種情形發生在旭天曜身上,讓她一口怨氣悶得胸疼。
……難道說,她是在吃味嗎?
白玉小手撫上心窩,體會著她到現在才發現的事實。
是誰說她討厭這個蠻子的?
會吃味,不願意看他納妾,不希望他被人搶走,這一切都是源自於她喜歡他,臉上熱燙的紅暈似乎也說明了一切,她根本克制不了對他日益加深的情感,只要靠近他,表情便會不自覺的洩漏端倪。
那麼,他發現了嗎?
「楚維是誰?」確定自個兒的心意,她也不拐彎抹角的直問。
原本正打量著她一身令他滿意的服裝的旭天曜,聞言鎖緊眉,「你從何得知楚維?」
「我有嘴會問。」她沒有出賣兀顏,也不想讓他藉著懲罰兀顏的名義,對她的問題四兩撥千斤的帶過。
沉默了半晌,他才道:「楚維是喀爾族的公主。」
是公主?這就是他的回答?
滅了人家的部族,卻仍稱她是公主,那回答著實令她不悅。
「不是戰俘?」她的話語有些嘲諷意味。
「既然你知道,為何還問?」他唯一不希望的就是她過問楚維的事。
「為何不能進她的帳包?」不理會他的問題,她堅持搞清楚所有細節。
旭天曜下顎的肌肉抽搐,明顯的被她激怒。「你在針對她?」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以往都是發火的那一方,今日她回答得異常冷靜,「難道你不願意告訴我?」
深不見底的藍眸鎖著她,艷媚的大眼也不退縮,直直地盯著他。
他們誰也不退讓。
末了,是旭天曜先鬆口——
「楚維是戰俘,我總不能讓她在族裡亂跑,限制別人進入白色帳包,同時也是限制她與其它人聯繫。」
水朝陽挑起眉,不確定該不該相信他的說詞。
「起兵滅了整個喀爾族卻獨留她一人,你是何居心?」
「誰說我滅了整個喀爾族?」鬆了眉頭,旭天曜一臉好笑。
為了喀爾族的餘黨他可是煩惱許久,若真像她說的整個部族都被滅掉還輕鬆,他壓根用不著加強巡視。
水朝陽怔愣,看他的表情的確不像在說謊,她仔細想了想兀顏同她說過的話,赫然發現的確沒有這種訊息,是她聽到滅族後,便以為他將所有人趕盡殺絕。
「所以……剩餘的喀爾族人都到哪兒去了?」
「你以為上次在樹林裡襲擊我們,以及在點妝宴上擄走你的是誰?」他一舉點出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來歷。
「簡而言之,他們是衝著你來的?」族群被滅他們勢必懷恨在心。
「是月牙。」當然也可以說是衝著他,不過喀爾族的餘黨首領戎戈認為,只要搶到月牙便能打敗他。
似乎一切都說得通,除了……
「但她不是……和你……有……」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重要的問題擺在眼前,她反倒卻步。
「有什麼?」甚少見她結巴,他不禁好奇她想說什麼。
「就是……」說是說了,她垂下螓首把「婚約」二字說得含糊不清。
她害怕,害怕他的生命中不只她一個女人。
旭天曜不知何時靠向她跟前,有著厚繭的指扣著她的下頷,強迫她抬起頭,望進那一片蔚藍中。
他聽到了。
有些話她不說他是不會懂的,但只要她說出口了,他決計不會漏聽。
「楚維的父親和我的父親確實有口頭上的婚約。」他原本不打算告訴她的。
她的眸光黯淡了下來,驕傲的自尊卻不允許她移開視線,持續盯著他,儘管她打從心裡害怕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仍鼓起勇氣面對他。
「別哭。」他輕聲哄道,即便她並未流半滴眼淚,他就是知道她快要哭了。
「我……沒哭。」她抿著唇把話吐出來,硬是不讓聲音聽起來哽咽,更不讓眼淚滴落。
要哭也要等聽完了之後再哭。
瞧她抿著唇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他哪裡捨得?他可是從發現月牙上的金鐲戴在她腳踝上便決定要娶她,且非她不可,因為月牙上的金鐲是屬於他妻子的東西,戴上了也就等於宣示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