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沉默。
小小……如今,他是找到她了,然而她卻已不記得他,對她來說,他就像置物櫃裡的黑色空洞一樣,什麼都不存在。
懊喪的抹了把臉。晨曦從房間的落地窗外微微透了進來,他往後躺,卻是怎麼樣也無法再成眠。
第三章
紅顏樓,多少紅顏鎖春光,一座灰牆傍池荷,三兩柳垂柳臨波照鏡,花開繽紛映滿綠地,一襲七彩羽衣染排了紅顏面。
這座超過半世紀,風華依舊的紅顏樓前有混種的百合和麝香玫瑰,以流水的形狀半圍繞著三層樓的房舍,後有歐式涼亭,肥碩的錦鯉穿梭底下的人工溪流,十分悠閒地搖擺肥大魚尾。
眼前儘是綠地藍天,百花盛放的美景。雲是白的,在湛藍晴空下輕足散步,彷彿世間的紛擾都在九霄雲外,不需煩心。
站在二樓房間外陽台凝望這份世俗外的寧靜,心情起伏頗大的秦狼慢慢的平靜下來,他深呼吸幾口帶有花香的空氣,不由得眼一閉,微微感受沒有血腥味和槍彈齊飛的祥和。
好久沒有這種平凡的幸福感,這些年來他經歷不少事,也失去過曾經對他很好的人,他向老天抱怨不公,怨恨他的不平,一直以來他以為形色不露於外便是平靜的表現,其實不然。
聽著圍牆外狗吠聲,以及父母吆喝子女起床上學的聲音,送牛奶的工讀生騎著單車和訂戶打招呼,街邊的幼兒園娃娃車播放著兒歌,催促著小朋友快快上車。
這是和平裡每一天的開始,由吵雜的各種聲響喚醒這片土地的人們,熱熱鬧鬧地吵過一番又歸於寧靜,除了鳥叫聲外便無其它叫囂。這才是真正的平靜吧!屬於心靈上的,在和平裡最重大的事兒,大概是夫妻吵架,或是誰家的孩子挨揍了,沒什麼攸關生死的大事。
「頭兒,你聽見了嗎?你那邊進展如何,需不需要派人支持?」「安魯?!」因為太過平靜了,靠著欄杆的秦狼徜徉在綠意的懷抱中,直到耳後的衛星通訊器發出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放鬆的眉心倏地一緊。
「是的,頭兒,我是安魯,你在台灣查到了什麼?要不要我們過去幫忙。」一個人畢竟力量有限。
「目前還沒有用到你們的地方,暫時待在總部,隨時監控海上船隻。」雖說人多好辦事,但有時也是一種負擔。「好好盯著三島由加夫,看他和誰接觸,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准擅自行動。」還不到時候。
「……」那方沉默了一會,然後安魯才艱澀地說道:「太遲了,頭兒。」秦狼神色一厲。「什麼意思,誰出事了?」「洛琳,她偷偷埋伏三島由加夫屋外,結果誤觸警報器,被一群狂奔而出的狼犬咬成重傷,而為了救她,伯特死了,一槍斃命,在胸口。」一死一傷損失慘重。
「該死!她到底在想什麼?」居然任意行事,害死自己的同伴。
「頭兒,你知道她太迷戀你了,她只是想表現給你看。」她錯在太自信了,小看日本人的防衛。
她的行動被伯特發覺,他當然力阻她的蠢行。可是她一意孤行不肯聽勸,讓愛了她許多年的伯特不忍心她一人涉險,隨後追上。
誰知這一去便是天人永隔,伯特的屍體被人丟棄在雜草叢生的溝渠邊,是一名拾荒老婦發現了他。而洛琳奄奄一息的讓路過的遊客送到醫院,及時撿回一條命。
「安魯,替我向伯特的家人致意,望他安息。」豐厚的撫恤金也不能少。「還有,告訴洛琳,她不再是我的組員,傷癒後叫她自行調組,不要讓我再見到她。」安魯想幫她說項,但話到嘴邊又全嚥了回去。
頭兒的決定沒錯,他們的確不需要一個會不服指令,擅自行動的成員。「是的,頭兒,我會轉告她。」只是鬧成這樣的收場,任誰都不好過。
「還有事嗎?」他準備收線。
「頭兒,我剛收到一個消息,聽說上頭要派人協助你,近日內會到台灣與你會合。」他說得很小聲,怕被人聽見似的。
「是誰擅作主張。」秦狼面一冷,顯得陰沉。
「當然是頭兒的頭兒,咱們英明偉大的局長,聽說派去的人是個大美女,頭兒有福了。」安魯微帶羨慕地道。
他冷哼,沒再多說的結束通話。
看來他得跟局長溝通一下,要他及時收回成命,少派什麼閒雜人等來壞事。
「誰?」不尋常輕盈的腳步聲一靠近,秦狼迅雷不及掩耳的閃身過去,反手一扣——「啊——你、你在幹什麼,我在自個家中還慘遭暴徒攻擊嗎?」簡直太沒道理了。「是你!」他立即鬆開手,眉頭顰起幾道山嶺。
有人在自己家會像個賊似的走路嗎?也怪不得他會誤會,只先憑本能動手再說。
「還好是我,要是你傷了我的弟弟妹妹,我准和你沒完沒了。」揉著發疼的皓腕,雙目瞪如牛眼的莫隨紅搖下狠話。
什麼嘛!她已經夠暴力了,還有人比她過之而無不及,早知道他是行動派戰警,她是怎麼也不會同意讓他住進家裡來,他們一窩子女人小孩,誰禁得起他重力一擊。
「我以為你們還在睡覺。」她冷冷一睇,「別自以為是,我們家的人一向早起,跟著早覺會的婆婆媽媽一起運動、跳土風舞,以後沒看清楚人的長相就別亂出手,我們家沒人承受得了你一折。」他別太草木皆兵,他們家還會闖進歹徒不成,她住在和平裡快二十年了,還沒個小偷敢來光顧,光是裡民們守望相助的陣仗就比十個警局的警力還好用了。
「我瞧瞧,有沒有傷到筋骨。」秦狼伸出手,想查看他無心造成的傷勢。
「免了,少假好心,我可不想連手都沒了。對了,你幾時要展開調查先通知我一聲,我好做安排。」她一掌拍開他的手,拒絕多餘的好心。
莫隨紅愛憎分明的性格十分鮮明,當她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不是想盡辦法刁難,便是當對方是隱形人般的漠視,讓那人受盡苦難知難而退,不再在她眼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