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雖然蘇特助說的是收購,可是聽他的說法,我覺得比較像投資。」
「投資?」左瑩希低喃。
「是啊,投資,蘇特助的說法是,傅氏每年都會收購幾家經營不善的基層產業當作投資,幫助這些中小企業或是傳統產業起死回生,當作是對社會的一種回饋,不過合作辦法以及詳細的細節還是要當面談。」
左舜然沉吟,視線不其然的落在女兒臉上,旋即蹙眉。
「瑩希,你怎麼了?」他擔憂地問。
左瑩希回過神來,趕緊搖頭,露出了一抹極為不自然的僵笑。
「不,沒什麼,我只是……有些驚訝。」
「嗯,確實很讓人驚訝,我不曾看過這種報導,也不曾聽過這種消息,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了,如果傅氏真的有在做這種事,不可能沒有任何消息報導的。」
左瑩希垂下眼,掩住翻騰的思緒,一個個問題不停的冒出來。
是他嗎?這件事和他有關嗎?如果是他,又代表著什麼呢?真的是傅氏的策略,當作對社會的回饋?還是……為了幫她?
突然,她在心裡自嘲的一笑,她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她不過是兩年前太子爺一夜情的對象,他搞不好早就忘記她這號人物了,怎麼可能會知道她的困境,又主動幫她呢。
依照這樣推論,那位蘇特助的說法可信度就比較高了。
「爸,這是一個機會,我去和他們談。」
左瑩希心裡升起一股希望,連她也分不清,這股希望是因為鞋廠可能有救了,還是……因為他?
第三章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左瑩希踏進這棟高級住宅大廈,在一樓大廳櫃檯處說明來意之後,一名警衛將她帶到左側的一問小會議室。
她在會議桌旁挑了一個位置坐下,度秒如年的等待。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他的特助蘇力樂和她聯絡的,今天,他會出現嗎?
應該不可能吧,他公事繁忙,怎麼可能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專程跑到台中來呢!
別再想他,她現在必須專注在鞋廠的事情上,這是鞋廠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真的回天乏術,所以……非成功不可!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左瑩希立即正襟危坐,當那位據說在傅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蘇特助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那形於外的冷漠氣勢,讓她的不安飆到最高點。
「左小姐?」蘇力樂在她對面坐下,率先開口。
「是。」左瑩希強自鎮定。
「我是蘇力樂,副總裁特肋,這次左氏的投資案,由我全權負責。」
果然,他不可能出面的,也許這種小事,根本就不必經過他。
左瑩希拉回心神,將她和鞋廠的老員工們集思廣益,花費了數日才完成的規劃書,推到蘇力樂面前。
「你好,蘇特助,這是貴公司要求的規劃書,請過目。」
蘇力樂接過,一頁一頁慢慢的翻閱,室內一片寂靜。
這樣的寂靜,讓左瑩希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她暗暗的深吸口氣,這個時候她該說些什麼嗎?還是安靜的等他看完?
可是就算要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說的,在規劃書裡都說明的很清楚了。
終於,她看見蘇特助闔上了公文夾,然後抬頭望向她。
「不知道蘇特助看完之後,覺得怎樣?」很好,聲音穩定有力,他絕對看不出來她的緊張害怕!「若有任何不足之處,請不吝賜教,我們會全力配合。」
看他不發一語,雙手置於會議桌上,指尖相觸成一山形,還不時的偶爾相互點了點,眼神認真的審視著她,左瑩希完全猜不透他看完之後,心裡到底有什麼想法。
她桌下的手緊張到冒汗,再繼續沉默下去了,她一定會因為緊張過度昏倒!
「以一家經營不善,瀕臨破產倒閉,員工不到五十人的小工廠,左小姐開出的條件,實在不得不讓人覺得你天真。」
他冷漠的聲音以及語氣申明顯的嘲諷味道,讓左瑩希心頭一沉,可是她不能放棄這唯一的機會!
「我知道。」左瑩希微抬下巴,放在桌面下的手微微發抖著。「對傅氏集團來說,鞋廠確實只是一間微不足道的小工廠,可是對五十名員工,甚至是我父親而言,鞋廠是很重要的,等於是他們的一生。」
「在商言商,左小姐所說的,和傅氏完全沒有關係。」
在商言商啊……看來她的確太天真了,以為動之以情會有一點作用。她心裡有些灰心,可是一想起那些看著她長大的叔伯阿姨們,她馬上又振作起來。
鞋廠是一個大家庭,她不能放棄!
「這我也知道,我只是說出我們的心情以及對鞋廠的看重,讓你們知道,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讓鞋廠起死回生,傅氏投入的資金,絕對可以回收。」
「你開出的金額比我們預期的還要高,你們又無心讓出主事權,同樣的主事者、同樣的經營方式,傅氏又怎能相信往後會有什麼不同?」
果然太高了啊!秘書阿姨和律師叔叔已經警告過她了,她開出的金額,就算是鞋廠全盛時期,有廠房和土地抵押,銀行也不可能核貸的金額。
可是她請會計算過了,就是需要這個金額才能度過難關啊!
「當然不同,往後鞋廠由我主事。」
「左小姐剛從國外留學歸國,讀的還是與商業無關的音樂,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商業經驗,請原諒我說一聲,令尊若真的答應由你主事,那代表他已經完全不在乎鞋廠的存亡了。」
左瑩希命令自己不要被他的話打倒,他什麼都不瞭解,只是一個在商言商的冷血商人,根本不瞭解他們對鞋廠的感情!爸爸才不是……才不是因為已經不在乎了才答應的,爸爸是……是對她有信心!
「到底要怎樣,傅氏才會答應我們開出來的條件?」她有些賭氣的說。
而他的沉默,讓她心頭抖顫,沉默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乾脆定生死?可以或是不可以,簡單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