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陸晴川是故意來招惹她的,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成功激怒她,偏偏她就是不照他的腳本走,一張伶俐小嘴練起蚌殼功,死命的緊閉著。
「這算什麼?無視?藍雨潔,妳以為這樣,我就耐何不了妳?」
她當然不會笨到這樣以為。
同學四年,即便私下不相往來,她也知道陸晴川的脾氣有多大,個性有多古怪。
他討厭那些嬌滴滴的女同學,每次有人示好,陸大少爺就會臭著一張臉,活似別人欠了他幾千萬似的。
他也討厭被漠視,因為那如同權威被挑戰,是萬不容許的。
可也奇怪,陸晴川臉越臭,在女同學心目中的地位就越崇高。
社會學家真要有心,就應該來好好剖析一下這種近乎病態的現象。
「藍雨潔,我在跟妳說話!」他痛恨被漠視。
陸晴川的大嗓門果然很有威力,一出口,方圓百里皆可聞。
藍雨潔也不惱怒,逕自的掏了掏耳朵。
原本還面無表情的她,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她漾開一抹異常燦爛的笑容,學著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同學嗲聲嗲氣的說:「陸晴川,你好討厭喔,走開一點,人家耳朵快聾了。」
果然,陸晴川馬上反感的皺起眉,一副恨不得想一把掐死她的兇惡表情。
藍雨潔心中大喜,拿起鐵槌,更是異常賣力的敲打著,節奏快的像一首舞曲。
他一把抓住她製造噪音的超級禍手,硬逼得敲打的節奏不得不臨時歇止,「妳在耍我?」隱忍怒意,他傲慢的瞪住她。
第2章
反正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他們兩人,藍雨潔連偽裝都懶了,沒好氣的睨他一眼,「這話說得嚴重了,我怎麼敢耍你?還是我真的長得很像是雜耍團的?」
她燦爛一笑,不忘免費奉送白眼一記,抽回手,逕自又敲打了起來。
多挑釁的模樣!對嘛,這才是他喜歡的藍雨潔,要恰,要嗆,還要有趣!陸晴川凶狠的黑眸裡,瞬間融進了一抹笑,接著伸手揉亂了她的短髮。
「不要碰我的頭髮,我不是你的寵物。」像是觸電般,她趕緊揮開他的手。
「沒人跟妳說過嗎,女孩子還是要溫馴一點的好。」
「我又不是你的貓呀狗的,幹麼要溫馴?再說,你不覺得你的興趣很弔詭嗎?沒事竟會對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蟑螂表現得如此興味盎然,實在是超級變態。」
她損人的時候,總是一臉正經八百,挑釁的話到了她的嘴裡,全成了另一種冷冽的況味,教人一時半刻真不知道該怎麼響應才是。
怔愣須臾,酷帥的臉又露出了微笑,「看不出妳這麼小心眼,還在記恨下午的話。」
把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比成蟑螂,的確是很殘忍,陸晴川回去後,確實有那麼幾秒鐘的後悔。
只是,一想起她氣漲了臉的可愛模樣,愧疚當場灰飛煙滅,心裡只剩下說不出的暢快。
「你以為我會跟一隻橫行霸道的大螃蟹計較嗎?那未免也太為難螃蟹的智商了吧!」藍雨潔語氣仍充滿挑釁。
橫行霸道的指控、羞辱踐踏的字眼,完全命中陸晴川的要害!
「妳真不友善。」他臉色不禁一沉。
「我的友善一直是秤斤論兩的,只是價格始終偏高。」
陸晴川登時氣結,差點就要發出爆吼,可一想到藍雨潔會因為他的憤怒而得意揚揚,他硬是冒著會氣爆血管的危機,把憤怒強壓下來。
管了脾氣,卻管不了口氣。「肚子餓了沒?我要去吃點東西。通常我是不喜歡有跟屁蟲的,不過,倘若妳想跟的話,我倒是可以為妳開先例。」
明明是好意,可那口氣只會讓聽的人生氣。
她在心裡啐了聲自大狂。「那要不要對你說聲謝主隆恩?」冷笑爬上嘴角。
「愛卿平身。」他竟回得理所當然。
「陸、晴、川——」去他的愛卿平身,她藍雨潔什麼時候那麼倒霉了,變成他的愛卿?
「到底要不要去?一句話。」不習慣浪費時間,他再問。
「不要。」光是看到他就沒胃口了,何必去糟蹋糧食?
「不去?好,妳不要後悔。」
陸晴川不再求她,二話不說馬上起身走人。
對陸晴川來說,跟小女人交手是需要用點手段的,有時候要逗弄她,有時候則要挫敗她,這樣才不會讓她爬上他的頭頂,無法無天的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是欣賞藍雨潔,但不代表她可以在他面前放肆作亂,女人的權限,他還沒打算給的那麼大呢!
「掰掰,記得要吃飽飽喔。」她對他揮手,一副對不懂事的小孩說話的口吻。
他聽了咬牙切齒,氣得瀕臨吐血。「謝、謝!希望妳一個人在這裡,不會遇上什麼好兄弟來跟妳搭訕。」
最後的詛咒不知道落在門邊多久了,藍雨潔這才意識到,整間教室只剩下她一個人,頓時心裡一陣發毛。
該死!她藍雨潔自詡新女性,為人不拘小節,但單單怕鬼,偏偏這半夜三更的校園裡,什麼沒有,鬼故事傳聞最多。
想到落單的她,很可能變成被好兄弟搭訕的對象,一股令人發麻的戰慄驀然從她腳底竄起,冷冽的陰氣強烈的侵襲她的脊椎,頓時教她渾身寒毛直立。
其它人呢?都滾去哪了?
腦中才閃過這樣的疑問,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管馬上應景的閃了閃。
手臂漫起一陣雞皮疙瘩,她感到不自在的摩挲冰涼的自己,下一秒,教室裡所有的燈源竟然無預警的在瞬間徹底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藍雨潔當場發出淒厲尖叫,「啊——」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教室裡,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她依循黑暗降臨前的記憶,朝門的方向奔去,因為過度緊張,她被散置在地上的東西絆得踉踉蹌蹌。
突然,閃避不及的一個障礙物,讓她整個人失去重心,還來不及挽救,就近乎失控的往前傾。
眼前是黑的,腦中卻是空白的,她以為,她就要摔得鼻青臉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