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是很想結婚的,借由婚姻擺脫警察的工作,光明正大地揮手告別灰澀的不人道歲月。
不過她沒料到會遇到他,一個對她而言是上了千歲的老男人,短暫的情感交會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愛上他,因為他已讓她心動。
只是她來得古里古怪,不知何時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她無法要求長長久久,哭著離開會讓她心痛。
不求天長地久、海枯石爛,至少尊重她一些,也不想想他的口氣有多傷人,她又不是非巴著他不放,長得不美果然是吃虧。
司徒青冥按住她脈門清然一說:「別想得太多,你先給我養好身子。」
玩物?!
有這麼張狂的玩物嗎?讓他照顧得衣帶不解,靈丹妙藥盡出,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換了其他女人早叩天磕地的以為成為枝頭鳳凰,喜不自勝地大肆宜示地位,驕縱地自封是魔莊的女主人使喚僕傭。
不像她還一副受到虧待似的睜大風眼怒視,明知兩眼加起來不如他一眼大,依然可笑地張目皆瞪。
「因果聽過沒,小心有報應。」不信沒人治不了他,是人就有弱點。
詛咒他的同時,倪紅不曉得自己也在詛咒之列,因果之說確實累人。
藍眸深冷的一沉,他丟了顆雪糖到她口裡。「該用膳了。」
報應?
哼!
天不容他,他又何必容天。
「什麼?又要吃飯了,我才剛喝完一大碗藥耶!」天哪!她寧可去追賊。
低頭一視日漸豐腴的身體,她想成豬的日子不遠了,她不要當個富貴閒人可不可以。
她後悔了。
蒼天無命。
回復她的是一片落葉。
以及——
滿桌的玉食。
第五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言不虛。
暗自竊喜的小小人兒鬼鬼祟祟的踮起腳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華麗牢籠,一雙媚人鳳眼勾起彎月笑不闔嘴。
殊不知她偷偷摸摸的可笑舉止已然落人闃藍眸中,神情閒適地靠著樑柱,縱容著勾起笑紋隨她去探險。
他早猜到她安分不了幾天,稍微能走動就迫不及待要考驗自己的體力,若非珍貴藥材為她提了精氣,只怕此刻還下不了床。
魔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一時片刻是難分左右,參天樹木足以令人迷失方向。
瞧她傻乎乎地來回走了兩遍相同的路猶不白自知,喜滋滋當是發現寶山般東摸西摸,時而輕笑時而怕人聽到地連忙掩嘴,十分討喜。
不急著找出口,像是一種得意的四下閒逛,捉起小蟲逗弄著,不在意是否是自己的莊院,自在得宛如游魚上了岸,沒了水的屏障照樣逍遙自得。
她令他驚奇,不斷帶給他不一樣的感受,他幾乎要遺忘冰凍成霜的宿怨。
即使他有著過人的醫術,至今他仍難透徹為何人會死而復生,那停止的呼吸絕無法偽裝得出,沒人比他更清楚死人是何模樣。
與傳聞迥異的個性像個謎,據他所知綠袖山莊的水丹虹是個內鋒暗藏的明智女子,性情溫婉待人謙和,端莊秀雅不失官家干金的氣度,堪稱婦德之楷模少人能及。
一手撐起連男子都顯沉重的家業,內外打點得叫人不得不豎起指頭稱讚,可見非池魚之物。
眼前的水丹虹巧慧有餘卻無大家閨秀的秀氣,文人之後的書香味在她身上完全不見,彷彿來自他所不知道的國度十分詭秘,微帶精明利落,有種大漠兒女的氣勢,似乎能馬上拉弓射鵰。
啊!這個小迷糊……
「誰這麼缺德,故意挖個洞陷害人,想害我跌斷腿呀!」幸好她的運動神經非常發達沒出糗。
一腳踩在泥洞的倪紅沒發覺遠處有道低笑聲,低咒主人無德,下人也跟著黑心腸,不甚文雅的甩甩腿拉高沾污的裙擺。
明顯地,她連走路都走不好,綾羅絲裙的牽絆讓她無法正常行進,必須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難行快。
突地,她神情一峻似變了個人,細狹的眸中透出精厲,如衙衛捕快發現前有蹊蹺,隱隱可見的正氣由眉心暈開戒備著。
由於她是背著身後的人,因此那人沒察覺她臉上瞬間的變化,差點因跟得太緊而遭她發現。
「奇怪,明明有人跟蹤的感覺,難道是我太敏感……」喃喃自語,身為警察的第一直覺讓她猛然回首。
時間和空間改變不了警察天性,自然而然地起了反應耳聞四方,眼觀八方是學校訓練中最重要的一環稍有疏忽即有喪命之虞。
所以她特別謹慎,在執勤時盡量不要跑第一,先讓別人去送死,她看情況差不多穩定再出手。
通常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非死即傷,因此身邊的人都求她先三思而行,不要莽莽撞撞顧前不顧後,警察紀律不能因她而蕩然無存。
但是怕死的心態總是讓她控制不住衝動,其實她的想法是先讓對方動不了好確保自己的安危,三選一的作法當然是死別人好過受襲而亡。
這件秘密她從不跟家人提及,屬於她個人的隱私,誰叫他們非逼著她當警察不可,她只好尋找自保的方式。
倪紅邊走邊拉著衣裙,不意走進一外脂粉味濃厚的院落,當下聯想到妓院。
正想好奇的一探究竟,不知哪飛來的樹子襲上額頭,她忽痛的四下查看準備捉兇手,踏進幽雲居的腳又旋了出來。
只是,防得了一萬,防不了萬一。
迎面走來兩位打扮嬌媚的艷麗女子,柳眉青黛眼含秋水,膚似凝脂體態嬈娜,月貌花容好似牡丹初綻,搖擺生姿多娉婷。
美人當是如此。她想。
「玉娘,咱們幽雲居幾時來個貌不驚人的小侍,你看她是來伺候我還是伺候你。」一說完,寒紫嫣以巾帕掩唇格格地笑得不消。
明顯瞧不起對方的姿色。
「紫嫣姐姐是爺兒最寵愛的貴人,八成是爺兒買來替你梳頭。」被喚玉娘的女子諂媚的奉承著。
她深知魔莊的女人都只為一個男人而存在,心機深沉的拉攏敵人不樹敵,一可自保二留退路,三來能乘機踩著她們頭頂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