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容快步上樓回到房間,翻找出被她冷落許久的簡介,開始認真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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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當宋千容找上好嬸說要租地時,好嬸的眼睛睜得好大。
「可是會租花圃的都是每個週末可以過來整理的客人。你不是只住到下禮拜三?這不適合你啦!這麼短的時間根本長不出東西。你要不要學做精油香皂比較好?」
宋千容拒絕了,因為她對D1Y一點興趣也沒有,更遑論這種活動少不了要和人接觸,她只想獨處,憑著一己之力種花是最好的選擇。
好嬸沒辦法,只好拿出平面圖讓她選。即使出租花圃大部分都是空的,她仍挑了離主屋最遠的角落,與其他已有人租用的地也隔了段距離,然後她又延長住宿一個禮拜。
好嬸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你喜歡這裡我是很高興啦,但……這樣住下來很貴耶!」
宋千容的回答是當場拿出信用卡把所有的住宿費付清,近兩萬元的金額付得面不改色。她不缺錢,要是錢能買得到平靜,花再多她都願意。
好嬸以為她誤會自己是在催帳,覺得不好意思極了,不但幫她打折,還叫她如果需要種子和器具的話,盡量去DIY工坊附設的商品販賣部選。
她並沒有客氣,對園藝一竅不通的她當然要物盡其用,不想問人的她專攻書籍,花了整個上午的時間研究,得知要先整理土壤、施肥之後再播種,這樣才會事半功倍。
挑好她所需的工具,選了發芽期短的松葉牡丹種子,吃過午飯,她就帶著一堆東西朝目的地出發。
艷陽下,園區那頭遊客如織,而遠在彼端的宋千容蹲在她租的小小花圃中,揮汗如雨地專心松土。
好嬸已經叫人用繩子拉出她租的範圍,五坪的地乍看之下很小,但當她開始用手拿鋤頭一寸一寸地翻掘時,才知道在沒有任何機器的協助下,它簡直大得像青藏高原!
蹲了一個多小時還弄不到三分之一,頭暈目眩的宋千容只好先停手,虛弱地爬到一旁的籐蔓架下休息。
她除下手套,拿起水壺喝了好幾大口水,摘下帽子揚風,吁了口長長的氣。
這裡真是個好地點,能將彩虹花田看得一清二楚,又鮮少有人經過,只是——她瞥向一旁綁在柱子上裝有煙蒂的小陶罐——這表示有人也常來這裡,她並不是唯一識貨的人。
煙蒂雖然不多,但從那個舊舊的小陶罐不難想見有人特地把它擺在這兒,並且經年累月地使用它,能夠這麼做的應該是莊園裡的人而非遊客。
無法獨佔這個地方讓她有點不快,不過轉念一想,她也就釋然了。這裡依然比其他地方隱密太多,她只要別在對方過來的時候休息就好,影響並不大。
宋千容重新戴回帽子、手套,走向花圃繼續工作,她希望今天能把土翻好、施下肥料,這樣她明天就能播種。
過了一陣,在她專心掘上時,汪岳驥走進籐蔓架,坐在圓木上,掏出煙點燃,望向她,徐緩地抽著。
太陽那麼大,她那頂漁夫帽哪夠遮?不會跟怡君拿頂斗笠嗎?用那把小鋤頭要掘到什麼時候?不會借把大鋤頭比較快?
不對,大鋤頭她拿不動,弄不好還容易傷到腳。她應該直接叫他把松土機開過來,不用十分鐘全部搞定,她也不用累得半死!
汪岳驥眸光微瞇,不悅的言詞一直在腦海叫囂,他卻依然靜坐原地,不曾或動,只是藉著吐煙的動作順道紆解胸口梗塞的悶氣。
問題是,她本身就是最大的一個問題!他可以想見如果他真的給了這些建議,得到的會是什麼回應,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看,捺下想把她拖離的衝動,咬牙切齒地看。
過來之前他就知道她租了這塊地,在這裡看到她,他並不意外。種東西可以怡情養性,可以強健體魄,還可以從中獲得成就感,比她老是在花田中枯坐好多了,他應該高興,但他總有種背脊發毛的感覺。
或許是她瘦得像是可以被風刮飛,或許是她那帶點自暴自棄的消極態度,當她開始做一些事時,真的很讓人心驚膽跳。
該死的,她要是願意接受別人的關心,也不會這麼讓他擔心了!
汪岳驥剛硬的下顎更加繃緊了些。
彷彿察覺到他的存在,花圃中的宋千容突然停住動作,轉頭朝他的方向看來。汪岳驥不動聲色,泰然自若地抽了口煙,再緩緩吐出,半瞇的視線像在看她,也像在看遠方的花田,唇畔勾起幾不可見的笑。
有本事來啊,來質疑他幹麼偷窺她啊!
她靜止了好幾秒,似乎在考慮什麼,然後又回過頭繼續掘土,就像沒發現他之前一樣地專心。
這意料中的反應讓汪岳驥低笑出聲。他就知道,要是得過來和他說話,那她絕對會選擇告訴自己他是在觀賞風景,她既然要這麼『信任』他,那他也就樂得更肆無忌憚地把她斂進眼裡。
「可惡,哦,可惡——」花圃裡,宋千容喃喃低咒,手中的動作用力得像在洩憤。
煙灰缸的主人怎麼會是他?任何人都好,為什麼偏偏是他?!
想到他的視線可能正籠罩著她,她就渾身不對勁。
這本來就是他先發現的地方,他一定是愛這片視野才會常來,要看當然也是看花田而不是看她,湊巧,這是湊巧……她拚命催眠自己,怕要是真的忍不住落荒而逃會更顯得可笑。
突然間,那種惹她心煩的感覺消失了,她猶豫了下,鼓起勇氣回頭,發現他已經不見人影,她鬆了口氣,卻又微微地感到失落。
緊張什麼?對他而言,她也只不過是一個來了又走的客人而已。
他不會閒到追尋她的一舉一動。
宋千容抿了抿唇,不想分辨這樣的念頭是否帶著不甘的意味,她抹去心頭那些煩雜的思緒,專心一志地繼續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