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閃著寒光,不耐煩地低吼。
「我不走!」繡馨崩潰地哭喊著,絕望和羞愧讓她失了理智。「不要趕我走,我不要回那間冷冰冰的屋子!我丈夫討厭我,從來不碰我,我生不出孩子,阿瑪和額娘也都冷淡我,我每天活得像行屍走肉!」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見了你,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還會跳,原來我還能喜歡一個人,我每天終於有了可以開心的事,那就是看見你。我只要看你一眼就很開心,你能不能陪陪我?就陪我一個晚上,不要趕我走!」
蓮官被她的吶喊泣訴震懾住,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一個活得如此痛苦的女人,她對他的過度迷戀,只是因為她缺乏丈夫的關愛。
仔細看她,她是一個極艷媚的女人,擁有男人難以抵抗的豐潤胴體,這樣的姿色竟然不受丈夫寵愛?!
「你丈夫為何討厭你?」
他語氣和緩下來,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討厭女人。」她低聲啜泣著。
「什麼?」蓮官錯愕,腦中猛然閃過一個人影。「你丈夫難道是大阿哥?!」
繡馨僵住,瞠目呆視著他。
她沒想到蓮官竟然猜得出來。
「天哪,你居然是慶郡王府的大少奶奶!」
蓮官坐下來撫額低嘆,腦中思緒一片混亂,暗忖著該如何把這個有可能帶來大麻煩的可憐女人請走。
「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繡馨微帶哽咽地安慰他。
「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趁天沒亮以前離開還不會被人發現,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以後別再溜進我房裡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她太過溫柔,但面對一個正哭訴完悲慘遭遇的女人,他實在狠不下心來凶她。
繡馨落寞地凝視著雙手支額坐在桌前的蓮官,怔怔地擦乾眼淚,慢慢把衣服穿回身上。
誰知她剛穿好肚兜,房門就砰地一聲被撞開來。
蓮官驚愕地站起身,看見闖進來的人是大阿哥綿恆,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渾身血液凍結。
「你這個賤人,敢背著我偷人!」
綿恆額暴青筋、雙眼怒瞠,筆直地衝向床榻,奮力朝繡馨臉上揮去一耳光。
繡馨被他打得眼冒金星,耳鳴陣陣,左邊臉頰燒灼般地腫痛,但綿恆怒氣未消,猛地把她從床上拖下來,重重的又是一巴掌,這一掌把她打得摔跌在地,額頭直接撞到床角,鮮血淋漓。
這場混亂把睡在荷花院的朱榮仙和少年伶人們都驚醒了,紛紛披衣起床,衝到香雪塢前一探究竟。
「別打了,我跟大少奶奶是清白的!」
蓮官看不下去,抓住綿恆正在痛毆的手,大聲怒喊。
「兩個人衣衫不整,你跟我說你們是清白的,當我白癡啊!你不是說「四喜班」賣藝不賣身的嗎?有膽子你再給我說一次!」
綿恆面對比他高本的蓮官,在氣勢上就輸掉一截,他只能用狠狠的咆哮聲來虛張聲勢。
擠在門外的朱榮仙和眾師兄弟們看見額頭流血、半暈在地的繡馨,都嚇白了臉。
蓮官知道眼前的情勢對自己太不利,再如何解釋申辯都無法讓綿恆相信自己的無辜,而且從綿恆臉上得意的表情看起來,他對自己根本就是報復心態,他在報復他沒有讓他得到齡官!
他必須冷靜應付綿恆,否則,他的未來將會盡毀在綿恆的手裡。
「我跟大少奶奶清清白白,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或許王府裡會有更理智冷靜的人適合當仲裁。」他唯有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雅圖格格身上了。
「仲裁?!」綿恆陰狠地笑看他。「憑你也配!」
「我也許不配,但大少奶奶配。」蓮官面無表情地冷眼以對。
綿恆哈哈大笑。
「要仲裁,我立刻給你們找來,來人啊!」他重聲大喝。
四名侍從分別提著繩索迅速走進來。
「把他們綁到王爺面前治罪!」
「是。」四名侍從街上去綑綁蓮官。
朱榮仙嚇得臉色慘白、雙膝顫抖,眾師兄弟們也驚慌失措,惶惶然不知怎麼辦好。
蓮官沒有抵抗,任由侍從將他重重綑綁住。
綿恆走到他面前,冷笑著輕拍他的臉。
「蓮官,你等著瞧吧,看我有辦法剝下你幾、層、皮!」
第五章
慶郡王攬眉瞪視著跪在眼前的蓮官和繡馨,尤其看到他們衣衫不整,身上還綑著重重繩索,被綿恆押到他面前跪下來時,他心中就已經有了數。
雖然已有預感蓮官和繡馨之間可能發生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但繡馨畢竟是他的兒媳,看見她的臉被打得瘀青紅腫、傷痕纍纍,也不免感到於心不忍。
「怎麼回事?誰把繡馨打成這個樣子?!」他瞪著綿恆怒叱。
「阿瑪,是我打的。」綿恆坐在下首,眼神冰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蓮官和繡馨。「蓮官和繡馨兩個人在香雪塢裡偷情,被我當場抓奸在床,現在我把人帶到阿瑪面前,請阿瑪處置。」
繡馨像被重重一擊,渾身劇烈顫抖著,面如死灰。
慶郡王臉色鐵青地看看繡馨,又看看蓮官。
繡馨的臉浮腫虛弱,蒼白得嚇人,眼睛黯淡無神,一看就是驚嚇過度;而蓮官的神情看起來倒是十分冷靜,只是黝黑的雙瞳中跳動著幾簇怒焰,彷彿在伺機爆發;再轉頭看綿恆,臉上卻是掛著落井下石般的無情冷笑。
如此看來,他已瞭然於心。
倘若綿恆對妻子尚有一絲一毫的情分,便不會到他面前來揭穿妻子的醜行,如今綿恆就是擺明了不要這個妻子,所以要讓蓮官和繡馨來個玉石俱焚。
可惜,那只是綿恆一廂情願的想法,對慶郡王來說,他卻有另一層顧慮。
繡馨是戶部右侍郎觀保的女兒,兩家交情甚深,在朝堂上的關係也密不可分,就算發生了繡馨與人偷情的醜事,他怎麼說也得顧全觀保的面子,私下處理解決此事。
「繡馨,你有話要說嗎?」
雖然慶郡王對這個兒媳已有厭惡之感,但他知道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