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郡王驀然起身走到一隻紅木櫃前,打開來,取出一條黑黝黝的短鞭。
綿恆一看到那條短鞭,本能地後退一步,臉色驚恐發白,而跪在蓮官身旁的繡馨也渾身顫抖得像片落葉。
蓮官看到那條準備用來對他動刑的短鞭,更加狂怒了。
「王爺以為在這裡打死了我,王府裡的醜事就沒有人知道了嗎?外表看起來華麗尊貴的慶郡王府,裡頭儘是些見不得人的骯髒醜事,你再如何試圖掩蓋,也蓋不住沖天臭氣!」
「我打爛你這張嘴!」
由於憤怒,慶郡王的臉歪曲得可怕,他額上的青筋在不住地跳動著,一步步朝蓮官走過去。
蓮官從小就被打慣了,一條短鞭根本嚇不了他。
「怕我把王府的醜事公諸於世,所以要殺我滅口嗎?」他縱聲大笑。「王爺想必都是這樣教育王府的阿哥們,難怪四阿哥綿怡年紀才多大,就懂得闖了禍要殺人滅口了,真所謂是青出於藍啊!」
「綿怡殺了誰?!」
慶郡王驚呆,渾身一陣發冷,雙手劇烈抖動著。
「王府裡僕役奴婢少說也有上百人,四阿哥逼死了一個小小的鈴兒,又有誰會在乎?」蓮官冷笑道。
「你閉嘴!」
慶郡王的臉色又青又白,形同鬼魅,無法承受血污狼藉的瘡疤被殘酷地揭開來,他暴怒地瞪著眼,揚起手中的短鞭朝蓮官臉上揮過去。
蓮官本能地轉臉避開,鞭子掃過他的左頰,他痛得狠狠吸氣,屏住氣息。
第二鞭再抽下來時,打在他的頸側,他的耳朵轟轟亂響,感覺有血濺在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腥甜氣味。
「阿瑪——」
當第三鞭抽下來時,他聽見凌亂的腳步聲倉皇地奔進來,然後聽見雅圖焦急的大喊聲。
「別打了,阿瑪——」
雅圖在蓮官身前跪下,用自己的身子去護他。
「你這是幹什麼?」慶郡王怒喝。「滾一邊去!」
「阿瑪,您先別動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有話慢慢說好嗎?」
雅圖試著冷靜,但顫抖的聲音還是洩漏了她的心情。
「還說什麼?!他跟你的嫂子有染,你還護他!」
綿恆輕蔑地罵道,但一瞥見阿瑪的怒容,又立刻怯懦地縮了回去。
「跟嫂子有染?這怎麼可能的事?!」
隨後奔進來的辰蘭一聽見綿恆的指控,不相信地喊道。
「怎麼不可能?」綿恆備受冤屈地大嚷。「我在香雪塢親手逮到他們兩個的,你們的嫂子就睡在蓮官的床上,千真萬確,怎麼不可能?!」
雅圖深吸一口氣,回眸看了蓮官一眼,見他全身被繩索綑住,左側頸邊還有臉頰上被抽了兩道殷紅的血痕,他的雙眸鄙夷地冷瞪著綿恆,透出一股恨意,她悄悄轉眸望向失魂恍神的繡馨,不需多加盤問,就已經猜得出事實真相了。
「這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大哥,不要冤枉了人。」
她當然會選擇相信蓮官,那是因為自己也是迷戀著他的女人,她怎會看不出事實是怎麼回事!
「就是啊,大哥。」辰蘭在一旁幫腔,一邊忙碌地解著蓮官身上的繩索。「你是親手逮到人沒錯,但到底是誰爬上誰的床又不知道,到底是誰把誰嚇了個半死的,你得讓他們自個兒說清楚,總不得都讓你一個人說完吧!」
綿恆火大地把正在替蓮官解繩索的辰蘭拉開。
「好啊,你們兩個,都幫蓮官說話來了,這怎麼回事?府裡的女人心都向著他,還怎麼得了啊?到底誰才是自己人?!」
綿恆怒極,反倒怪笑起來。
「也不能因為自己人就護短,是非不分吧?」雅圖冷冷地頂回去。
雅圖的話戳中了慶郡王的心思,頓時惱羞成怒。
「你們兩個都給我回房去,這兒沒你們什麼事,我今天非把蓮官的腿打斷不可!」
「阿瑪!」雅圖愕然驚望著父親扭曲的怒容,忽然間頓悟明白了。「原來不管真相如何,阿瑪和大哥原就有意對大嫂輕輕放下,把所有的罪名都讓蓮官來扛,您就是要這麼做的,對嗎?」
「阿瑪,您怎麼能這樣?!」辰蘭不可思議地喊出聲。
「為什麼不能這樣?!」慶郡王重喝。「咱們王府的大少奶奶偷溜上蓮官的床,這種丟人現眼的事要是傳揚了出去,咱們慶郡王府的臉面要往哪兒擱?綿恆他還要做人嗎?」
「阿瑪,就算要顧及王府和大哥的面子,能不能不要對蓮官和『四喜班』下手太重?他們是無辜的呀!」雅圖努力替蓮官挽回劣勢。
「無辜?!」慶郡王冷哼。「你可知道蓮官知道咱們王府多少事?居然連綿恆、綿怡都有把柄被他握住,此人不但不能留在王府裡,打殘了他丟到城外去餵狗都算便宜了他!」
綿恆和綿怡的把柄?
雅圖駭然地轉頭看蓮官一眼,看他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敵意,她的心就泛起了一陣顫慄。
「大哥和綿怡要是行得正、坐得端,還怕什麼把柄被人握住?阿瑪,您要懲治的人應該是大哥跟綿怡才對呀!」辰蘭氣得大嚷。
看自己的親妹妹如此維護別的男人,綿恆簡直要氣炸了。
「蓮官真是可怕的妖孽,是想把咱們王府的女人一個個收伏,一個個弄上床去嗎?辰蘭跟雅圖這麼賣力幫蓮官說話,該不會已經被他上過了吧?!」
「大哥!」
辰蘭和雅圖不可思議地驚瞪著他臉上歹毒的淺笑。
慶郡王被綿恆的話刺激到,見自己的兒女因為蓮官而互相指責,行徑失常、荒腔走板,禁不住火冒三丈。
「真的是妖孽,我就不信打不死這妖孽!」
他一把抓起蓮官身前的雅圖,用力推開來,短鞭重重狠狠地朝蓮官身上一陣亂抽。
短鞭又怒又急地抽打著蓮官,被辰蘭鬆解了一半的繩索慢慢滑落在地,皮鞭更直接抽打在他身上,打裂了他的衣衫。
蓮官彷彿聽見皮肉綻裂的聲音,他眼前全是金星,四肢百骸都不屬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