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掛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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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剛開學的某一天,圍棋社的學弟打電話到她宿舍,說有個新生很囂張,打敗所有學長姐就跩起來了,要她過去教訓一下,給他見識前任社長「妙妙本『鷹』坊」的實力。這綽號逗得她哈哈笑,答應過去。

  當時已近中午,她撐起陽傘出門,走不了幾分鐘就開始冒汗,手腳卻依然冰冷。

  她經過大運動場旁邊種滿大樹的緩坡時,場上有人在打球,場邊學生圍觀鼓噪,她瞄一眼,愕然緩下腳步。場上是三對三斗牛,六個大男生脫得只剩四角褲,傳球、奔跑、吆喝,年輕的身體佈滿汗水,一片燦亮亮的風景。

  場邊學生熱烈討論。「靠,籃球隊對外行人也這麼拚呢。」

  「聽說籃球隊老師覺得他們最近很散漫,就找幾個上過他課的學生來刺激他們,本來好好在練習,籃球隊有人先挑釁,就這樣比塞起來了。」

  原來如此,羅妙靖暗忖,其中一個理著平頭的背影攫住她視線,不只因為他比其它五個人高大,在五隻缺乏日曬的白斬雞之間,他是一身均勻漂亮的褐色肌肉,肩寬腰窄,肌理光滑,被灰色四角褲包裹的線條挺翹緊實。她猜想,那底下應該也是同樣的健康膚色。

  「一開始只說輸的要跑操場十圈,後來又加碼,說輸一球就脫一件,才會脫到變這樣。」

  「誰提出來的啊?」這麼讓人大飽眼福的好條件,嘖。

  「是資工所的學長,個子最高那個。」

  是他?羅妙靖微哂。可真瘋狂哪。

  他球風強悍,動作大、速度快,橫衝直撞的態勢彷彿場上就他一人,球一到他手上,場邊女學生就亢奮尖叫——他對此無動於衷——激得對手更暴躁,滿場雄性賽洛蒙野蠻衝撞,越鬥越兇猛,他引起全場沸騰,行動卻始終沉著。縱橫球場的他,是一幅狂野又自製的矛盾風景。

  羅妙靖駐足,貪看那副健美軀體。他始終背對她,她好奇著,這位充滿男人味的彪悍學長,會有怎樣的一張臉?

  彷彿感應到她的期待,他總算轉身,一張英俊臉龐映入她眼簾。他輪廓冷峻,沒有半道柔和線條,褐色肌膚讓他顯得野性難馴,日光在他堅毅的眼眸底閃耀,好似即使大山倒在他面前,他也會一腳踹開它,繼續前進。

  他的銳利眼光直望進她眼底,她驀地一陣心悸,輕微眩暈,有點燥熱,彷彿暑氣鑽進身體裡,大概是買氣太熱吧……

  對方的視線沒在她身上多停留,兩個對手覷他不防,過來抄球,他一個假動作,傳球給無人防守的隊友,隊友跳投得分,比賽結束。

  場邊學生蜂擁到場中,那個學長卻往場邊走,撿起球架旁的衣物。剛才投進的球已落地,往場邊滾,正好往羅妙靖的方向滾來。

  他跟著球走,一面套回牛仔褲,穿上襯衫,無視身邊一群亦步亦趨的女學生。他臉色不耐,顯然想盡快結束這一切,見球越滾越靠近羅妙靖,揚聲道:「麻煩一下。」他向羅妙靖招手,示意她把球扔還給他。

  他剛才就注意到她,樹陰下一堆人,唯有她撐傘,突兀地杵在那兒。他沒看清她的臉,是從那支傘判斷出她的性別。肯定是個怕曬黑的愛美女生吧!

  羅妙靖走下坡去撿球。她撐傘又拎著袋子,雙手捧起球使勁丟,球以歪斜無力的拋物線被扔出去,慢吞吞地滾到華疆臣腳邊。

  她沒吃飽飯嗎?華疆臣蔑然想著,長腿一伸踩住球,摸出口袋裡的眼鏡戴上,這才看清了對方。

  那對眼眸先吸引住他,夜似的幽深色澤,病態的蒼白容顏,秀氣的鼻和嘴,如果她不是這麼瘦氣色不是這麼壞,會是個漂亮女孩。

  方弱風吹動她豐厚的蓬鬆短髮,像一球飄飄的蒲公英。他凝視她坦率而略帶淘氣的微笑,她對他揮揮手,那只白色小手好像拂過他的臉,深刻的涼意印在他臉上。

  「不好意思,我不太會丟球。」羅妙靖揚聲道。

  他望著她怔忡了幾秒,才彎身撿球,看他單手就抓起整顆球,她暗暗咋舌。

  「球打得很好!」她對他豎起大拇指,又打量了那副強健體魄一眼,轉頭走開。

  如果今年校刊的風雲人物照有他,她會想買,不論他穿的衣服多寡。

  ***

  她沒想到,三天後又在圍棋社遇到他。

  當時她正在圍棋社裡和學弟妹們排棋譜,見他進入社團教室時,她心一跳,看著現任社長立刻迎上去。

  他自我介紹叫華疆臣,想加入圍棋社。

  父親那個忘恩負義的朋友就姓華。

  羅妙靖收拾棋盤,默默打量這位華學長。她的求學路上共碰過二位姓華的同學,她不會神經兮兮地以為他們和父親的朋友有關,只是這姓氏的男子在她的人生造成太深刻的傷,她難免多留意一點。

  不過,她實在很難想像這位縱橫球場的學長坐在棋盤前。他和社員們交談,說學過一年棋,社長說要測他棋力,他看著她說:「好,就請你指教一局。」

  學妹好心提醒他,她是社團老師認為足以進入職業棋壇的高手,他說:「那更好,我喜歡和高手過招。」他取了一副棋盤和棋子,就在她身邊坐下。

  羅妙靖心中馬上浮現「狂妄自大」的評語,但並不適合他,他黑耀石般的眼珠和英偉體格充滿力量,他不狂妄,只是天生具有足以懾服敵手的強勢自信,像隨時準備迎接挑戰,而此刻他的眼神明顯是衝著她來。

  意識到這一點讓她胃部一緊,每個細胞的情緒高昂起來。

  他們猜子決定先後時,她說:「我以為你比較擅長打球。」

  「的確。我很多年沒碰圍棋了。」他嗓音低沉像飽滿澄澈的弦音,她皮膚上起了共鳴儀的疙瘩。「你常來這裡?」

  「平常不一定,今天是禮拜五,我下午沒課,會過來看看。」她不會以為他追著她這個蒼白失溫的幽靈到圍棋社來,除非他是道士,想捉兔。她為這自我調侃而抿唇淺笑。「怎麼突然想加入圍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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