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冷顫,她陡地收勢,恐懼的退了好幾步,她怕的,是自己此刻心中的領悟。
再次望了他一眼,她躍身而去,飛走於屋頂上,沒入夜色中。
南宮千令訝然的呆立在原地,那是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除了冰冷之外的表情,她為什麼會露出那種神情?而為什麼那種神情,竟然會讓他心生不忍?!
她和林國棟到底有什麼牽扯?為什麼她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接近他?
還有……
她到底把真正的芙蓉姑娘藏到哪裡去了?
* * *
梅茹君可以說是逃回來的!
當她一臉灰敗的出現時,上官凌面露震驚的來到她面前。
"出了什麼事?"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種複雜的表情,那似沉痛,似恐懼,似無助,似慌亂……幾乎結合所有負面的情緒,同時出現在她一向冰冷的面容上,如此的引人心痛。
梅茹君茫然的抬起眼睫毛,眼神佈滿痛苦與不安。
"師父……"她喃喃低喊,卻不再有下文。
"小君,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麼會……"他不安的審視著她。
"我……"她望著他,發現自己竟說不出話來,表情緩緩的恢復成平日的冷凝。"我失敗了。"最後,她只說出這句話。
上官凌知道,她向來不曾在他面前敞開過心房,縱使他是她的師父,她的心依然緊鎖。那麼,到底是誰能讓她露出那種神情?
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因為行動失敗,可是他不會追究,他向來不會去深究……
"回去吧!"他再次勸道。想起他們臨出撥前,師父對他說過,如果這次他勸不回小君,那小君就永遠回不去了。他擔心她會因此而喪命,深切的希望師父話中之意不是如此。
"不!"梅茹君美眸轉冷,再次盈滿疏離。
"小君!"上官凌無奈的喊。"此次行動已告失敗,機會已失,你又何必留在此處?"
"那狗官尚留在略陽,我還是有機會!"輾轉之間,她心裡又有打算。
"我不許,小君,之前師父答允你復仇,是因為溫柔鄉中男人難免失了戒心,如今你竟然想往險處求,這無非是自尋死路!"他抓住她的肩,嚴肅的緊盯著她。
"就算死,我也會拉那狗官當墊背!"她早已有同歸於盡的準備。
上官凌痛心的退了一步,當真讓師父給說中了嗎?
突然,梅茹君轉身又往外走,他連忙拉住她,"你上哪兒去?"
"那狗官應該還留在縣衙裡,畢竟縣令被殺,他身為刺史,尋花問柳之餘也要花點心思處理這樁命案。"
"我想不管我說什麼也阻止不了你,是不?"上官凌語氣沉重。
她冷銳的眸子顯出些許抱歉。
"對不住,師父。"
"也罷,不過小君,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師父和師祖都在那兒,你隨時可以回去,知道嗎?"
"師父要回去了?"
"嗯,再留下也無濟於事。"他輕拍她的頭。"記住師父的話,那個家的門,永遠為你敞開。"
家?梅茹君淡漠的點點頭,不予置評。
* * *
所謂打鐵趁熱,丑時初,梅茹君一身夜行衣,面罩黑紗巾,出現在縣衙後的官邸。
這裡的守衛比起之前森嚴數倍,看來那狗官當真在此。
輕悄的飛走在屋脊之上,如果她料想的沒錯,那狗官應該是暫居在西廂,因為西廂的豪華程度在整個官邸中僅次於東廂,而東廂,正是前任縣令陳屍之處,那狗官斷不可能暫居在那兒。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但是……
極細微的吸氣洩漏了無心的訝異,也或許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而他成功了。
梅茹君猛地抬頭,一道身影落在她前方五尺遠,戲謔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嘖,看來閣下與我真是有志一同,同時選上這個地方賞月。"南宮千令低沉的嗓音已經刻意的壓低,並沒有忘記身在何處。
梅茹君的錯愕是如此的明顯,為什麼又是這個男人?!偏偏,她竟殺不了他,拿他莫可奈何!
"哎呀!閣下……好面熟啊!"南宮千令狀似訝異的低呼,其實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她,或者該說,他料到她一定會出現。
面熟?!她自鼻子哼了一聲,蒙著面的她如何讓他感覺面熟?
"閣下該不會是……"他一點也不介意唱獨腳戲,繼續一副思考的表情,像是正在拚命想著她是誰般。
她不自覺的屏住呼吸,不相信他會認出她,她不相信……
"採花大盜飛蝴蝶?"南宮千令猜。
梅茹君鬆了口氣,她就說他不可能會認出來的。可她沒注意到,他臉上隱隱笑意以及眼底捉弄的神情。
"嗯……應該不是,這個地方既無女眷也無美人,飛蝴蝶不可能到這裡,而且,這裡可是縣衙,縱使沒了縣令,還有個刺史大人在此,他應該不會自投羅網才對。"南宮千令又逕自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梅茹君神情凜然地瞪著他,看來今夜是不可能取那狗官的性命了。而且再讓他攪和下去,怕不引起下頭守衛的注意,她還是趁著能脫身的時候盡早脫身。
一有了決定,她立即回身,離開縣衙。
"欸,怎麼說走就走,也不打聲招呼?"南宮千令一愣,隨即從後頭跟上。
"喂!要走至少也打聲招呼嘛!畢竟咱們曾有過共患難的情誼,你說是嗎?小君姑娘。"
恍如平地一聲雷,梅茹君氣息一亂,竟從半空跌落在地。
"你!"他知道是她!
"咦?你沒事吧?"他連忙掠下,才伸手想將她扶起,卻被她一手拍開。
梅茹君自己起身,穩下紊亂的氣息,退了開來。
"你怎麼知道是我?"早料到這個男人難纏,但她沒想到竟是准纏到此等程度。
"我該不知道嗎?"他笑著反問。 她淡淡的扯了下嘴角,領悟到他根本是個專門扮豬吃老虎的傢伙,是敵是友,雖然尚不知,但她一點也不想與之糾纏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