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護衛退了下去。
"大人似乎正為了某事煩惱?"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察言觀色後,終於開口。
林國棟陰沉的眼望向他,然後拿來一張通緝畫像。
"你瞧她,覺不覺得面善?"
男人低頭審視了一會兒,突然眉頭揚起。
"這是先前欲暗殺大人的人?"
"沒錯。"林國棟點頭。"你覺得如何?"
男人盯著畫像好一會兒,才沉吟道:"有一個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還記得?"
"什麼人?"
"梅仲尹。"
"梅……你是說六年前……"林國棟蹙眉,緊接著猛地低下頭,望著桌上的畫像。"哈哈!沒錯,沒錯,就是這張臉,事隔六年,這條漏網之魚長大了,想不到長得還真是不錯。"他終於想起來這是誰。"倒沒料到她竟習得一身不錯的武功回來報仇,有意思!"
"大人,這男人與她是一夥的?"男人似乎頗為訝異。
林國棟揚眉。"怎麼?你認得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人是長安人氏,而且還是長安城裡四大家族中,有名的四方公子之一--南宮千令。我不懂,他怎會……"
"長安人氏?"林國棟眼神陰險的閃動。"這麼說來,他們很有可能逃往長安去嘍!"
"長安離這兒並不遠,是有這個可能,也許事發當晚他們便連夜出城了,以至於搜捕不到他們的下落。"
"該死!京兆府那傢伙與我不對盤,尤其最近老是找我麻煩,想抓我的小辮子,如果他們當真逃往長安,我便無法大規模的展開獵殺行動了!"林國棟惱怒的低咒。
"的確是很麻煩。"
林國棟突然抬起頭來。"也許我可以將此事交給你來辦。"
"我?"男人非常錯愕。
"難道這麼一件小事,你都辦不到?"林國棟沉下臉。
"當然不是,大人知道我的身份的,我怕不方便……"男人一臉為難。
"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把這件任務交給你,你不覺得你的身份會讓你更方便執行任務嗎?更何況,我聽說你在長安城損失不少,不是嗎?"林國棟陰險的笑著。
"可是……"
"不願意?"
男人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擔心有負大人所托……"
林國棟冷冷的盯著他,知道他在推托。
"你可別忘了,六年前那件事。"
"大人,您該不會想將責任全推到我身上吧?"
"責任本來就在你身上,何需我來推?"林國棟緩緩的一笑,冷冷的,皮笑肉不笑。
"可是大人,我只是……"
"只是提出要拉攏梅仲尹,結果拉攏不成反遭警告時,也是你提出殺人滅口的辦法,若不是你,梅家怎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呢?如果這女娃兒知道……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嗎?"
"這……"別說放過他,肯定會將他碎屍萬段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打算,你要梅仲尹死,不敢自己動手,所以借刀殺人,我是不在意借這把刀出去,但是你可要搞清楚,違背我的下場是什麼!"
"我知道了。"男人垂下頭,眼神深沉。
"很好。"林國棟滿意的點頭。"你立即出發,我會派六名護衛在暗中幫你!"
說是暗中幫忙,實際上是監視吧!
"立即出發?"男人訝異的問。
"對!立即……算了,給你半個時辰回去打理行李,半個時辰後馬上出發,不得有誤!"
男人眉頭微蹙,最終仍是不得已的點了頭。
"還有,只要一找到他們,就格殺勿論,懂嗎?"
"……是。"
第六章
沒了武功,梅茹君成了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姑娘,連騎馬都無法在馬上坐定半個時辰。當然,倔強的她不可能說出口,全賴南宮千令心思細膩自己發覺到。
在她嚴厲的拒絕與他共乘一騎之後,他只得購置一輛馬車,裡頭雖無豪華的裝飾,但至少遠算寬敞舒適。
"看在我對你這麼體貼的份上,至少你也給個笑容嘛!我至今還不曾見你真心笑過呢!"他涎著臉湊近她。
梅茹君撇開臉,拉開與他的距離。
"如果我的武功恢復,我可以快馬加鞭騎上十二個時辰毋需休息。"她的意思非常明顯,終歸是他的錯就對了。
"那樣馬兒會累死的。"南宮千令涼涼的說。
"哼!"梅茹君冷哼,不再搭理他。
"欸,小侍女,城門口有安置檢查哨,機靈點。"南宮千令突然拉住馬韁,在她耳邊低聲叮嚀。
"毋需費心。"她直覺他多此一舉。
"嘖!"南宮千令搖頭,知道此時不是抬摃的時候,便不再多話,駕著馬車加入出城的排隊行列。
城門口不時的有些小騷動,原因無他,全是那些官兵仗勢欺人,趁機壓搾刁難,見到稍有姿色的婦女便輕薄調戲。
"唉!世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在他們前頭的一位老翁低聲歎道。
"噓!爺爺,不要多話。"他身旁的孫子與孫媳連忙阻止。
"我可沒說錯,想當年咱們這兒也有好日子過,只可惜好人不長命,老天無眼哪!"老翁感歎,不勝欷吁。
"爺爺,別再說了,被聽見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孫子再次出言阻止,語氣有些不耐。
"就是因為沒人敢說,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老翁搖頭歎氣,不過聲音壓得更低了。
"算了啦!爺,反正咱們就要離開這裡,也許長安城有好日子等著咱們呢!"
"哼!我可不敢指望你那個爹會留下什麼。"老翁輕哼。
"爺,爹好歹也是你的女婿,而且帶娘離開那種地方回家與你團圓,不是嗎?"
老翁默默的撇開臉,不再說話。
年輕男子歎了口氣,也閉上嘴。
對於老翁的感歎,梅茹君心有慼慼焉,略陽縣六年前在爹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民生富庶,只有看見官兵助民,絕對看不見官兵擾民,可如今……
她眼底的恨意燎燒,雙拳握成死白。
突然,緊握的拳頭復上一雙大掌,她錯愕的抬頭,對上南宮千令那雙溫和的眸子,裡頭無言的安慰,與平日的不正經樣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