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下定決心除了自己誰也不信,可我後來又遇上教我武功的師父,過了兩年碰上惠良師父……」
「你開始矛盾。」
「這次我遇上了真心對我好的人,可是我卻……對師父那麼壞……」她低下頭。「為什麼我不是先遇見師父,如果那樣的話……我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這不是你的問題。」他輕觸她的頭。「人的命運不是都能自己作主的。」
她咬著下唇沒搭腔。
「那女人的事你不用煩,我會處理。」
「你別殺她。」她悶悶地說。「昨天我才下了決心,要好好照著師父的話去做,如果我還是跟以前一樣……那又何必回去看她,只會讓她生氣。」
「月影……」
「我到現在還是不能原諒嬿蝶,昨天晚上我朝她丟石頭的時候真的很想砸破她的腦袋,但是我忽然想到師父……我對師父做的事,不就是嬿蝶對我做的事嗎?我跟她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
「都是一樣的,嬿蝶背叛了我對她的信任,而我也背叛了師父,我成了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不要胡說八道。」她哀傷的語氣讓他衝動地將她的臉蛋壓在胸膛上。
「你做什……」
「你跟嬿蝶是不一樣的,她為了自己傷害了你,而你只是在跟師太撒嬌,雖然做法幼稚了點……」
她震驚地抬起臉,撒嬌?雞皮疙瘩全浮了上來。
他撫過她濕潤的眼角,柔聲道:「師太明白的,她說你這孩子太彆扭了,雖然老是闖禍,可有體貼人的心,本性不壞。」
「才不是。」她激動地推開他,滿面通紅。「什麼撒嬌,我才不會做這種事,我也不體貼,我……」
見她尷尬慌亂地想掩飾自己的心,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她真是可愛。
「好吧!那說你惡劣怎麼樣?」他笑道。
她瞪著他,表情是彆扭又氣憤。
「好了。」他揉揉她的頭髮。「別胡思亂想知道嗎?一個人這樣亂想,會鑽進死胡同的,以後想不通的事來問我,別自己悶著,我不想再瞧見你死氣沉沉、失魂落魄的模樣……」
「我才沒失魂落魄。」她推開他的手。
「這麼倔強!」他又摸摸她的頭。「依靠我不好嗎?」
她訝異地看著他,衝口道:「你喜歡我對嗎?」
他笑道:「你說這話倒一點都不害臊。」
「又不回答我……」
「等我想答了,自然告訴你。」他轉回原話題。「記住了,以後心裡有煩悶的事,來找我吧!旁觀者總比當局者看得透澈些。」
她沉默一會兒,才輕點下顎。
他揚著唇角,鼓勵地摸了下她的頭。
「……嗯……師父還說我什麼?」
「就說你是個彆扭的姑娘,性子太強。」
她拉了下嘴角。「師父說來說去都是這些,她就是希望我能溫柔些,多替別人著想……」
「那倒不用。」他搖頭。「你這樣也挺好。」
她怔怔地瞧著他。
「怎麼了?」
「沒有,只是覺得你真是個怪人。」他與師父最大的不同就是從不會想要將她框住。
她不安地起身走了幾步,背對著他。「……洛無央。」
「嗯。」他無聲地走到她身後。
「你說……我老了以後,會不會是那種在深山裡孤單過活的人?」
「當然不會。」他肯定地說。
「是嗎?教我武功的師父說……我以後就會像她一樣,變成脾氣古怪的老人,跟誰都沒法相處,最後孤孤單單地死在山裡,屍體最後給狼狗們給分了。」
「胡說八道。」他轉過她的身子。
「是真的。」她擰緊眉心。「沒遇上我之前,師父已經住在山裡六十年了,說起來會嚇你一跳,她活了一百二十幾歲,我都罵她老妖怪,一開始我很討厭她,跟她學劍是因為我不想再被欺負,月影這名字……也是她替我取的,我很討厭她,她對我很凶,雖然已經一百多歲,可打起人來可不含糊,那時我已經決定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不住她屋裡,不吃她煮的東西,不跟她說話,只跟她學劍,學成了第一個就殺她這個臭老太婆,聽到我這樣說,她一點都不生氣,笑得很開心,說等我來殺她,越快越好……」她忽然停了話語。
「怎麼了?」他柔聲問。
「我不喜歡想這些事。」她搖頭。「頭開始痛了,今天……說得太多了……」
「那就不說了。」他摸摸她的頭。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我沒事。」她難為情地推開他的手。
見她轉身要走,他遲疑了下,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
「偶爾當個孩子也不會少塊肉。」他將她拉進懷裡。
「你做什麼!」她掙扎地要推開他。
「月影,你若想改變,只從最簡單一件事做起就行。」
他的話引起她的注意。「什麼?」
「把我的好意收下就是了。」洛無央說道。
「什麼好意?」
他笑笑地說:「你乖乖地不動,就能收下我的好意了。」
「我不懂你……」
「好,你別說話,聽我一次,別動別說話。」他環著她的腰,讓她輕靠在他身上。
月影忍耐著不將他推開,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卻覺得很難為情,這樣是在接受他的好意嗎?
怎麼比較像他在佔她便宜?
不過這樣說,好像對他也不公平,除了環著她以外,他什麼也沒做,他的體溫傳到她身上,有些熱,心跳聲傳進耳裡,雖然有點奇怪,但並不討厭。
因為在青樓裡待過一段時間,對於男女之事,她並不是全然無知,到妓院裡的男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
她想問洛無央是不是想要她的身體,但她忍住了沒問,因為她還想這樣靠著他一會兒,靜靜地,不說話……
察覺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腰,他揚起嘴角,輕觸她的發,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能改變她的過去,讓她少受一點苦,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可以替她卸下過去的包袱,哪怕只有一點,他都願意盡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