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本破書可不是我挖出來的,要問就得問八寶才是。」銀鈴般的暢笑揚起,夜玥眨巴著晶亮大眼,斜睨身旁一語末發的男子,故意道:「八寶,你說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小姐……」知道她肯定是意識到什麼,也存心要拆穿他,八寶不禁輕歎了一口氣,盈滿複雜之色的幽深眼眸掃了眾人一圈後,他終於抬起手,緩緩撕開打從出了絕谷後便一直覆戴在臉上的精緻人皮面具,顯露出一張丰神俊朗、神采瀟灑的臉龐。
那張臉……那張臉……
捂著唇,傅元瑤渾身輕顫,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記憶中的臉龐,矇矓的淚光瞬間模糊了視線……
「小瑤兒,你忘記哥哥了嗎?」低啞的嗓音輕輕叫喚著,八寶……哦,不!應該是傅元陽,他目光柔和又帶著幾絲感傷地瞅凝著她。
低啞溫和的話語在空氣中輕輕盪開,一字一句的蕩進在場所有彷彿身陷夢境的人的耳裡,也讓他們紅著眼眶地回了神——
「元陽哥哥!」
「傅兄!」
「少爺!」
不敢置信的詫異驚叫同時炸了開來,心被無法言喻的狂喜所淹沒,尤其傅元瑤更是第一個衝上前去投入他的懷抱,淚如泉湧地哭了出來——
「元陽哥哥,我沒忘記你……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回來……」喜極而泣地喊著,她臉上的淚跡斑駁,宛若瞬間回到純真無憂的孩童歲月,哪還有平日冰山美人的冷凝樣。
「小跟屁蟲,這些年苦了你了……」擁著哭成淚人兒的親妹妹輕輕拍撫著,傅元陽柔聲安慰。
再次從他口中聽到那曾經讓她氣哭了的綽號,傅元瑤此時仍舊哭了,可卻是開心的哭,只見她粉拳輕握,又哭又笑的胡亂地打著他,一方面表示不依,一方面卻又懷念得緊。
「元陽,你果然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一旁,沈青槐眼見兩兄妹淚眼重逢的景象,眼眶不由得也泛紅潤濕,就連嗓音也有些沙啞。
「少爺,老奴就知道你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孫總管哽咽不已,老眼閃著感動的淚光。
「青槐、孫總管,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微笑地看著至交好友與忠心老僕,傅元陽眸光亦有些矇矓。
八年……
他苦等了八年,才終於能回來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八寶真的是傅家莊那遇劫失去蹤影的二少爺。
心下暗忖,夜玥定定地瞅著眼前賺人熱淚的感人大戲,嬌俏的臉蛋沒有先前閒閒涼涼、漫不經心的嬉笑,反倒是面無表情,甚至有絲……冷然!
而就在這廂欣喜重逢,那廂冷眼旁觀之中,屬於第三種反應終於出現了——
「元、元陽?!」微弱的聲音自慘無血色的唇瓣中逸出,柳夢涵怔怔地凝睇著那以為已經亡故多年的身影,纖弱的嬌軀渾身輕顫不已。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的叫喚是如此的微弱細小,卻讓原本亂烘烘的雜聲霎時沉凝無聲,傅元陽緩緩回頭望著她慘自如紙的嬌弱面容,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笑意——
「夢涵……不,也許我該喚你一聲大嫂才是。」他輕聲說道,複雜的眸光緩緩朝打從他揭下人皮面具,顯露出真實身份後便神情驚惶地瞪著他,從頭至尾始終未發一語的傅容雲掃去,未臻之意不言可喻。
大嫂……
是啊!她已經是他的大嫂,這是挽不回的事實了……
恍恍惚惚的,柳夢涵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剖開,揪擰沉痛得令她難以承受,眼前瞬間被一片漆黑所籠罩,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哇——夫人……夫人昏倒了……」
「快!快送夫人回房……」
驀地,她突如其來的軟倒昏厥,讓一干奴僕驚聲失叫,手忙腳亂的急忙攙扶著,而孫總管見狀後,更是連聲下達指示。
很快的,柳夢涵被奴僕給攙扶回房歇息了,而一旁的傅容雲卻像親眼目睹了枕邊人紅杏出牆的羞恥行徑般,五官瞬間扭曲猙獰,顯得極為可怕。
將他的神色變化全都看在眼裡,傅元陽驀地淡淡開口,「大哥,我沒死,似乎讓你很失望?」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敏銳的察覺到他話中的未臻之意,傅元瑤心中猛然浮現潛藏了許久的懷疑,就連沈青槐與孫總管也都像是意識到什麼,當下臉色冷凝地齊齊望向傅容雲,倒是冷眼旁觀的夜玥卻冷冷地撇了撇嘴角,似乎開始感到有點不耐煩了。
「元陽,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傅容雲嘴上強笑回答,可眾人凌厲審視的目光卻讓他的神色有些不安。
「不懂?那讓我來解釋吧!」懶得繼續聽他們打啞謎,浪費時間下去,夜玥乾脆跳出來把一切挑明了。「傅莊主,他那句話的意思是指你當年沒害死他,現下心裡是不是很膽戰心驚……」
故意一頓,轉頭笑問當事人。「八寶,我沒說錯吧?」
哼!相處多年,她也算是瞭解他了,這一點話鋒哪會聽不出來。
「元陽哥哥,夜姑娘說的可是真的?」臉色一變,傅元瑤急聲追問。
這些年來,她對傅容雲早起疑心,卻又苦無證據,是以才會在傅家大權一把抓,兢兢業業的絲毫不敢鬆懈,就怕偌大的家業落入狼子野心之人的手中,如今看來,她果然沒有做錯。
「小丫頭胡說八道,血口噴人!」厲聲否認,傅容雲一臉憤怒,可眼底卻有絲心虛一閃而過。
「小姐沒有說錯!」定定的看著眼前名為兄長,可卻狠戾地趁他與爹親出外辦事時痛下殺手的男人,傅元陽眸心轉冷,語調雖淡,卻是寒如冰霜。「當年我與爹在路上莫名遭受殺手追殺,想抵抗卻發現不知為何功力盡失,只能狼狽逃竄,可最後爹還是死於我面前!」
「而我受傷甚重,甚至被破了氣海穴,一身的武功盡廢,為求生機,迫不得已跳崖,本以為終究難逃一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