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叔終於放下安烆的手臂,在他身邊坐下來。
「你是和少爺一塊落海的,那之後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下落?」湯叔忍不住問。
「不知道。」這是實話。
不過,昨晚了他想了想,這件事的確怪異。
他和錢澧淮一塊落海,兩人在海上飄浮了一會兒後,有人丟了艘橡皮艇給他們,明明他們兩個人都爬上去了啊,怎麼最後只有他獲救?錢澧淮呢?不可能無故消失吧?
他還記得錢澧淮在橡皮艇上跟他說了一句話,至於內容嘛……
當時情況危急,他還真的忘了。
「你不知道?」湯叔張大眼眸,「那你還跟小姐要四百萬,住進錢家,結果卻什麼都不知道?」
「不然我能怎麼辦?我的隨身物品和皮夾都弄丟了,難道真的要讓他們再把我丟下海嗎?」他也有他的無奈啊。
除了一身衣物,所有的東西全和他一塊掉進海裡了,現在他可是名副其實毫無「身份」的人,一不小心還會被人再丟進海裡呢。
湯叔氣憤地站起身,「你這小子,什麼玩笑能開不能開,你不清楚嗎?小姐為了少爺的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你竟然……」
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安烆一點也看不出來。
「在我看來,她這個人冷冰冰的,還真感覺不出她的著急,要不是錢澧淮是她的親哥哥,我還因為她根本不想管這件事呢。」
「你瞭解小姐多好?別胡說。」湯叔搖搖頭,「小姐外表是冷漠,但她的心比誰都火熱,就是沒有人瞭解她……」他真是心疼這孩子。
安烆只能裝傻賠笑。
說真的,他對這個錢金福真的沒什麼興趣瞭解,他現下是比較想知道錢澧淮是怎麼消失的。
為了知道答案,他得繼續厚著臉皮留下來。
因為,沒有人能在把他安二少丟下海之後,還留給他一堆問號!
「湯叔,出事那天,我記得船上還有幾個人,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安烆提出想知道的問題。
「他們都是錢家的人。」湯叔又在他身邊坐下,小聲地道。
「既然是親人,為什麼看錢澧淮落海,卻沒有人伸出援手?」他們全都是冷眼旁觀,好像落海的是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湯叔望了望四周,然後神秘地說:「這事你聽聽就好,其實老爺不是錢家的親生子孫,是領養的。」
「喔?」這麼說,他們倆兄妹跟錢家的人並沒有血緣關係了?
「不過老爺能力強,過去錢家的事業數度陷入危機,都是老爺化解的,加上夫人這位賢內助的幫忙,久而久之,錢家的事業也漸漸變成由老爺領導,老太爺的兩個親生兒子雖然不服,又不能說什麼,大家表面上相安無事,其實他們恨不得老爺一家從錢家消失。
「兩年前,老爺真的出事了,他在回家途中車禍身亡,那天,小姐坐在老爺身旁,受了點輕傷,醒來之後得知老爺過世了,她沒有掉半滴眼淚,但也從此鮮少再看見她笑了,少爺很擔心她,卻又問不出原因,沒想到這會兒少爺又出事,小姐她一定很無助,加上夫人自從老爺過世之後,精神狀況就很不好,小姐連能談心或給她意見的人都沒有,唉……」
聽著,安烆神情一黯,驟失親人的痛楚,他也受過一回,當年老三安威突然過世,整個安家頓時陷入哀戚之中,至今他一想到都還是會心痛,因此對錢金福的遭遇頗能感同身受。
但是,他還是對湯叔一笑,「呵呵,放心吧,我覺得錢澧淮不是短命相,我見到錢小姐時,會好好安慰她的。」
「小姐的確是需要人安慰,偏偏她又不讓人安慰,連她的母親都……」湯叔還是忍不住直歎氣。
錢金福暫時處理完手邊的事後,便抽空回家找安烆。
「快說吧。」她教人將他找來,一見到他便這麼說。
安烆一笑,跟著在沙發上坐下來,「說什麼?」
「我沒心情跟你打哈哈。」她現在只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哥哥現在又在哪裡。
「呃……」他露出有點痞、有點頑皮的笑意。
「我就知道從你這裡問不出什麼。」這一點她早已心知肚明,只不過既然有點希望,她當然不願放棄。
咦,這倒讓她好奇。「既然這樣,你還收留我?」
「我沒打算收留你,你待會兒就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收拾?他全身上下就這套衣服啦。
「前後不一,很難讓人猜透。」不過安烆也懶得猜,「還是你已經找到你哥哥了?」
錢金福搖頭,直視著他,「我會收留你,是因為你是唯一站出來幫我哥哥的人。」她從那些「錢家人」的口中得知,那時唯一幫哥哥的人只有他。
「所以,我的命因此值四百萬?」之前,他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沒有興趣,現在可能要改觀了。
「我是最後見你哥哥的人,他跟我說了些話,只是……我忘了,如果能想起來,也許對你是哥幫助。」而且他也想找出把他丟下海的人,到時他也要找片廣闊的海洋把他往那兒丟,海裡最好還有幾隻大白鯊。
「我說不用了。」她不想多拖個人下水。
「你真是……」很難溝通。
安烆話還沒說完,突然有名婦人從樓梯奔下來,從他的身後將他抱住,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圈住一他。
「阿淮!」
「媽。」錢金福看見母親突然跑出來,連忙靠過去,試著把母親從安烆的身上拉開。
「夫人。」湯叔正好走進屋裡,也看見了,連忙幫忙錢金福。
硬是被他們從安烆身上拉開,錢林梅開始落淚,「阿淮明明回來了,他們是騙我的……」
「他們又跟你胡說什麼了?」錢金福將母親扶到沙發上坐下。
錢林梅不放棄,仍伸手扯住安烆的袖子,「阿淮,他們說你掉進海裡,找不到人……他們胡說,你明明在這裡……」
安烆沒有動作,任她拉著,然後望著眼前的兩人,不知道自己該開口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