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艾蘭的聲音忍不住又更沙啞了些,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
「請簽收。」女孩拿出簽單和一支原子筆遞給她。伸手接過,艾蘭低頭在紙上迅速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後,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又似一片絮亂。
「你知道這花是誰送給我的嗎?」她抬起頭,問送花女孩。
「花束裡有附卡片。」女孩微笑的說,揮揮手,轉身離開。
艾蘭將目光移回懷裡的花束。這束玫瑰花到底是誰送的?
章士餚三個字立刻浮現在她腦海。但是怎麼可能?他們明明剛剛才不歡而散,他還氣到連話都不願意和她說,感覺像是在考慮要和她分手,這束花怎麼可能會是他送的?但是除了他之外,她真的想不出還有誰會送她花。
其實她根本用不著想,從花束裡拿出卡片,打開,上頭寫著--
聽說玫瑰的花語是愛情,三十三朵等於我愛你。
獻上我的愛情和我愛你。
視線一下子被淚水淹沒,變得一片模糊。她再也不能控制情緒的淚如雨下。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她以為他生氣了,以為他不要她了,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他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不會管她是不是又被同事欺壓對待,不會再關心她、心疼她,也不會再怒不可待的說要開除
那些人。她以為好夢由來最易醒,原以為終於到了面對現實的時候,即使淚流滿腮、心痛欲絕的哭號,也強求不了這美夢再續,因為夢是由不得人的,可是他卻在這時送來一束花說他愛她。
他愛她,他愛 她,他……嗚嗚……愛她……嗚嗚……
艾蘭哭到完全不能自己,直到安靜的辦公室裡突然響起一串熟悉的手機鈴聲,愈響愈大聲,她的情緒才慢慢地獲得控制,並且發覺那鈴聲是她的手機鈴聲。她之前回公司的時候,因為心有所繫、心情不好的關係,完全忘了要把手機轉成震動模式。
吸了吸鼻子,再迅速抹去臉上跟眼眶中的淚水,她未理任何人,低著頭穿過辦公室,走回座位借電話。 「喂?」她的聲音沙啞到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艾蘭?」章士餚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讓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一瞬間又溢滿眼眶,模糊了視線。
「是你嗎?」他語音裡有著不確定。
「嗯。」她忍不住吸了下鼻子,趕忙應了一聲。
電話那端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再度傳來他的聲音。 「你在哭嗎?」他問。
「嗯。」她的聲音騙不了人,她只能承認。
手機那頭再度陷入安靜,她以為他會接著問為什麼,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但是即使如此,知道他在電話那頭,讓她好感動,感覺既安心、溫暖,又覺得好幸福。如果花和卡片不能代表什麼的話,那麼這通由他親自打給她的電話就夠了。他沒有生她的氣,更沒有不要她,真是太好了。
「我沒事。」不想讓他擔心,她又吸了下鼻子,沙啞的對他說。可是她這句話才剛說完,前方的入口處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一陣詭異的騷動氣氛。
艾蘭反射性的將目光轉向騷動的來源,卻被驀然出現在辦公室入口處的章士餚嚇了一大跳。她睜大被淚水洗得晶瑩剔透的雙眼,看他筆直大步的朝她走過來,整個人因驚愕過度而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她紅腫的臉頰讓章士餚瞬間抽緊下巴,眼中射出陰鬱的怒火,差一點就失控的咆哮出聲。他停在她面前,伸手先用指腹輕輕地抹去她眼眶邊的淚水,才將手移到她紅腫的臉頰上。
「發生了什麼事?」他嗓音輕柔的開口問。
「你怎麼來了?」艾蘭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又看了一下手上的手機,才以沙啞的嗓音,茫惑不解的反問。
「因為你在哭。」他先回答她的問題,然後直接問道: 「誰打的?」是誰敢打她?
艾蘭又眨了眨眼,終於將他的出現和回答兜在一塊。他是因為聽見她在哭,所以才跑過來的,結果卻看到她被人打了的痕跡。他該不會以為她哭,是因為挨打的關係吧?
「不是這樣的。」她搖著頭沙啞的說。
「不要說沒人打你,你的臉上還留有掌印。」
「的確有人賞了我一巴掌,但!」
「是誰?」他只想知道這個該死的人是誰!
「但是,我哭並不是因為有人打我。」她急著想把話說完。
「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該死的人是誰。」他微笑的說,語音輕柔,卻冷冽的讓辦公室裡的人全打起寒顫。
艾蘭抿著嘴,沉默不語的看著他。她知道現在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在瞪著他們,現在才想要掩飾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她不想再理會他們,或者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但她也從來沒想過要用自己與章士餚的關係給他們難看,所以她只是為難的看著他,卻始終沒有開口說出他想知道的那個名字。
「沒關係,你不想說,我不會為難你。」他溫柔的開口,卻在她剛剛鬆一口氣的時候,轉身看向辦公室裡的其它人。
「誰打的?」他沉聲問。
頓時,辦公室裡的所有人全面無血色,冷汗直流了起來。他們驚懼的屏住呼吸,連動也不敢動一下,更別提開口說話。
沒有人知道艾蘭和老闆有這層關係,雖然老闆之前曾為了大家使喚艾蘭為他們買便當的事,親自降臨過他很少出現的總務部,但也只那麼一次而已,之後他們積習難改,仍常使喚艾蘭為他們做事,結果都沒事。知道此時此刻,他們才知道,其實過去他們一直都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們死定了!
「我在問,誰打的?」章士餚緩慢地又問一次,那冷峻的語氣,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
「別這樣。」艾蘭伸手輕輕地搭在他手臂上,嘗試想安撫他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