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他扯著護身符,後頭繫著拔都拿給他的骨灰瓶。
她伸手輕觸瓶身。「你可知道裡頭裝了什麼?」
「不知道。」但他現在可以確定,絕不會是骨灰。
「我要拔都弄了蜘蛛進去,你猜,結網了沒?」她早猜到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碰觸這骨灰瓶,更知道他不可能打開看。
「我還沒法看清楚。」他笑歎,但還是打開了瓶口。「你瞧,裡頭是什麼?」
她看了眼。「只剩屍體……你的眼睛還是看不見嗎?」她擔憂地撫上他的眼。
「還沒能夠讓我清楚地看見你的臉。」
璽兒瞅著他,細忖接下來該怎麼醫治他的眼,替他把瓶塞塞好,卻聽他問起——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微挑起眉。「你問的是哪件?」是她把蜘蛛放進去,還是狠心不與他相認?
「為什麼當初要拔都拿骨灰瓶給我?為什麼要和拔都假扮夫妻混進王府?」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因為你傷我。」她垂下眼,依舊不願吐實真正的原因。
「只是因為我傷你?不是因為你真正深愛的是拔都?」
「……嗄?」
第17章(1)
「你落崖前,我聽見了你喚拔都……」他黝黑的眸恍若是天上星子落湖,那般激亮卻又震起陣陣漣漪。「你只喚他,所以我想,也許你最愛的不是我,而是拔都……所以你和他扮夫妻,是真成了夫妻,還是只是扮夫妻?我……」
世於將像在繞口令似的,教璽兒聽得一愣一愣,好一會才消化他說的話,不由得搖頭失笑。
「你在笑什麼?」他不悅惱道,說翻臉就翻臉。
「若我真和拔都成親,你說,你要怎麼辦?」她逗著他。
「我不管!你是我的妻子!」
「你要搶你弟的妻子?」再逗一下。
「……你真是與他……」他一口氣梗在喉頭,吐不出也嚥不下,表情痛苦,肝膽俱震,張口欲言,卻只能又閉上嘴。
看見他心碎神傷的模樣,璽兒再也玩不下去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說:「我落崖前,說的是——拔都,救他。」
世於將掹地抬頭,黑眸定定地看著她。「那個「他」是指我?」瞳眸乍亮。
「要不然呢?」
「是我?」聲音透著壓抑的欣喜,下一刻……爆發。「你說的是要拔都救我,而不是喊拔都的名字!你是在乎我的,你根本沒愛過那混小子,對不對?」
對上他狂喜的眸,她漂亮的眉微微攬起。「世於將,你不在乎你刺了我一劍,倒是比較在意我在落崖前說了什麼?」表情是非常不認同他的行為。
愣了下,世於將才後知後覺的收斂起狂喜的心。
「璽兒。」他將她緊密地摟進懷裡,好抱歉好自責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
「都過去了,」她笑嗔著回摟他,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怎麼,我要拔都拿骨灰瓶給你,讓你難受了?」
「怎可能不難受?」他像是要死了般,魂魄碎成一團。「你猶若我魂魄的一部份,要我怎能割捨?」
她笑著,淚水卻在眸底打轉,沒有辦法應答。
就是知道他有多看重她,就是知道他可以為她多喪志頹靡,她就更不敢跟他相認,不敢讓他知道,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但沒關係,這一次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在一起!」世於將堅定不移地承諾,黑眸透著不容置喙的堅持。「誰也不能再把我們分開。」
「……你傻。」
「不傻,我從沒傻過。」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璽兒,這回不管你允不允,我都要你來成就我的夢。」
「什麼夢?」
「咱們找個地方隱居,天下如此之大,定會有咱們的容身之處。」他說,唇角勾著滿足的笑。「只要有你,哪兒就是家。」
「遠離所有的是非殺戮?」璽兒水眸迷濛,目光飄得好遠。
「對。」
「可能嗎?」
「沒什麼不可能的。」他啄著她的唇。「只是在那之前,我還有件事要辦。」
她疑惑地望向他。「什麼事?」
「再要你一次。」他猛地含住她的唇,大手已不安份地撫上她柔美的體態,落在她敏感之處。
「等等……天都亮了。」她輕喘,昨兒個殘留的麻栗還在。
「那又怎麼著?」他的吻沿著她的唇滑落至細美鎖骨、小巧的渾圓,舔弄那粉色的蓓蕾,可下一秒,動作卻頓了下來。
「你在幹麼?」她嬌羞地扯著他的發。
世於將顫著手輕觸那淡淡的疤痕,想起那時他一劍貫穿她的胸……天啊、天啊……
察覺他的顫慄,她輕抓住他的手。「已經沒事了。」
「我真是該死,竟真信了旭兀朮!」昨晚他要得太瘋狂,根本就把這事給忘了,如今才知道這傷有多重,「待會還你一劍。」
「你傻了,還什麼?我的傷早就不見了。」
「疼嗎?」
「不疼。」
「我疼。」傷在她身,痛在他心,尤其還是他下的手……他忍不住再三輕撫那幾乎淡得看不見的傷痕,多想親手撫去這個錯誤。
他好自責、好自責,巴不得這傷是在他胸口上。
驀地,「別碰了。」她羞赧阻止。
「但……」突地發覺她嗓音藏著嬌羞,他抬眼,瞧她粉顏紅透,才意識到她的羞澀是來自於他的過度愛撫。
他笑得黑眸綻亮,繼續方才未竟的行程。
「昨晚我太急了,但從今兒個開始,我會溫柔地憐惜你。」他在她唇上低喃,吻上她的唇,共嘗她甜美的氣味。
這是好生憐惜?為何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折騰死了?
他教她嘗盡男女交歡的美好,讓她忘不了他帶給她的極致愉悅,身為女人該享的被寵被憐,這樣的男人,確實是值得她用生命去愛。
***
再張眼時,屋內半點光亮都沒有。
璽兒眨了眨眼,古怪為何都沒人入內,再看向身旁的男人霸道地將她拽在懷裡,就連翻個身都不能。
怕她又消失了嗎?他心裡的傷,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