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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直往前走,請回過頭,她定會看到他一直站在她身後守護著她,一步也不會遠離。

  可璽兒沒有答話,教他更急了。「璽殿下,你不是恨他嗎?待你身子好了,咱們找他報仇去,咱們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對不?若璽殿下內疚他被毒瞎了眼,咱們就先醫好他的眼,再賞他兩刀,你說好不好?」不要放棄,別讓他的努力白費!

  璽兒失神得嚴重,聽見他軟暖卻急促的嗓音,魂魄才穿越重重迷霧回到肉體。

  「對……他混蛋,他誤解我,我才不要醫他的眼……可也輪不到我醫吧,那等毒大內御醫就該治得好……他不需要我……」

  聽她氣若游絲,他察覺到她對人世已無牽掛,已經無心再活下去,只能大吼,「可是璽殿下,他後悔了!」

  璽兒乏力地張開眼。「他後悔了?」

  「嗯,我親眼看見了,他好後悔、好後悔,看來心痛欲死……璽殿下,朝霧死的時候,他關在房內許久,你想,你要是真的離開人世,他會變成怎樣?」他閉上眼,逼著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不為他活,也可為世於將而活,只要璽殿下擁有活下去的動力,為誰而活都可以!

  這話讓璽兒回想起朝霧死時那男人的狂譎,想起河邊他淒人心肺的簫聲,想起崖上,當他看見她掌心滑落夕顏骨灰瓶時的神情——

  「他會變成怎樣……」

  「他會變成行屍走肉,他會一輩子苛責自己,他會殺了自己謝罪,璽殿下,你不希望他變成那樣的,對不對?」

  拔都的話恍若一記最強的強心藥,讓她緊抓住快要失去的最後一絲神志。

  「不,我不要看他變成那個樣子。」

  「而且……」他頓了下,還是決定說出口。「璽殿下,你知道嗎?我瞧見世於略的身上有個跟我一模一樣的護身符,那背面也繡了個世字呢,你說,那是什麼意思?」

  像是一道強烈光束瞬間穿破眼前的濃霧,璽兒整個清醒過來。「難怪我老覺得那護身符眼熟……對了,世於略說過,他家三弟在十五年前失蹤,而我也是在十五年前遇見你的,你、你就是……」一口氣說太多話,讓她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璽殿下,不要激動,你想說的,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他趕忙安撫。

  停了許久,她才用力開口,「我……把你帶回世家……」

  「好,所以,你要堅強,我們一起活下去。」他喉頭滾動,熱淚在眸底燒著。

  早知道璽殿下對他不過是兄妹之情,他只好順她意的假扮下去,可天知道他有多愛她,愛到可以跟隨她至天涯海角,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願意。

  她不知道他的情,所以他藏,藏得深深的,不讓她發現。

  只要她快樂,他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就算她的心中永遠無他,也沒關係。

  「好,我們一起活。」她抬手輕輕環上他的背,驀地驚覺——

  「拔都,你的背受傷了。」

  「嗯。」

  「你沒上藥。」

  「傷在背,我等璽殿下好了,再幫我上藥。」他永遠不會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

  「好。」她閃過傷口,環住了他。「拔都,咱們這樣子,像不像小時候被師父打得只剩半條命,抱在一起睡的模樣?」

  「嗯。」

  「拔都,有你真好。」她蹭了蹭他的臂膀,安心的闔眼像小時候一樣。

  瞪著她發上未干的雨水,熱淚從拔都那雙總是有點冷酷的鳳眼掉落。

  有這麼一句話就夠了,這個擁抱,也已經夠他回味一輩子。

  隔日,當他醒來時,璽殿下已經笑吟吟地躺在他身側看著他,她決定要養好身子,回頭去探世於將。

  他沒有異議,只要是璽殿下想做的,他毫不猶豫地力挺。

  然而,璽殿下的身體隨之出現異狀,受創的心脈止不住以往喂毒藥的反噬,所剩日子已不多,所以她又決定不回頭找那人。

  璽殿下說,從此以後,兩人兄妹相稱,世間再無璽殿下此人,他笑笑點頭。

  他們離開山洞,來到山裡的小村落,兩人在此處養身,白日,他外出打獵順便尋草藥,而她就待在家裡養傷等他回家,夜裡,他準備晚膳,替她上藥熬藥,她替他診傷,那親密的感覺簡直和一般夫妻無異。

  近一年裡的相處,可謂是他最甜美的記憶,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聖旨到——」

  尖細的嗓音將他扯出回憶,世於剛回神,視線落在剛收到的信上,餘光瞥見大哥快步走入廳內,後頭跟著個太監打扮的男子。

  「於剛,跪下。」世於略拉著他一道跪在廳前等候宣旨。

  世於剛不明狀況,乖乖地跪在他身旁,就瞧太監拉開了聖旨,細聲說:「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征北王世於將為國捐軀,追謐平定王。有鑒於世於剛平息邊城戰火,降服韃靼年幼皇子,讓兩朝以兄弟國相稱,遂征北王位由世於剛承襲,賜御牌一隻,任行大明,通行無阻,欽此!」

  「謝萬歲,萬歲萬萬歲。」世於略拱手說,示意弟弟快快領旨。

  領完旨,接過御牌,賞了銀給宣旨太監,安置夜宿一晚後,兩兄弟在廳內聊了起來。

  「你方才在看什麼?」

  「信,璽兒寄來的信。」

  「什麼璽兒?璽兒是你在叫的嗎?叫二嫂。」世於略突然不正經地耍起陰狠。

  世於剛淡看了他一眼,便把視線轉向御牌。「我跟她約定過,就算她真嫁與二哥,我也不會叫她一聲二嫂。」

  世於略陰狠模樣耍得很沒勁。「算了,你們決定就好,反正又不關我的事。」

  想了下,瞧他直瞅手中團金雕鏤的御牌,他又好奇了。「怎麼,這令牌有問題?」

  「不,我只是在想,為何特地賞了這通行無阻的令牌給我?」事實上,他最近就要回京城,給令牌實在無太大意義。

  世於略聞言,不禁笑柔了眉眼。「不對,這令牌是要給你二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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