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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干了!

  她仰頭豪飲,碗擱下時,粉顏幾乎皺成一團。

  第13章(1)

  傅年看了爾玉一會,隨即揚步走在前頭,邊走邊思忖。

  不知為何,方纔那一幕總教他覺得不對勁,覺得爾玉壓根不似一般出閣女子,她眸底蘊含著某種難解的威儀,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配上那張無特點的臉感覺相當突兀,卻又矛盾得極為融洽。

  但不管如何,她的膽識確實是相當了得的。

  聽著身後極輕的腳步聲,他略微回頭,瞇眼審視她。「爾玉,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

  「自然是與王爺有關,是不?」迎著徐徐夜風,她輕快地跟上他的腳步。「今兒個我惹惱王爺,王爺肯定刁難了傅總管,若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傅總管可千萬別客氣。」

  「……你不怕我會強人所難?」

  「傅總管今兒個在王爺面前力保我,我當然得湧泉以報。」她輕暖的嗓音在闔靜的夜色裡敞開,突地,她抬眼,正色看他,「傅總管,你希望王爺重見光明嗎?」

  傅年微愕地瞅著她,不知為何,傾落在她身上的月光恍若將她映照得不似凡間之人。

  「傅總管?」她瞇起眼笑,褪去不自覺展露的華貴。

  他聞聲回神,清咳了兩聲,掩飾窘態。「我當然希望王爺能重見光明,但王爺不想醫……」

  「多得是法子。」

  他微瞇起眼,神情戒備了起來。「你是誰?」

  「傅總管別緊張,我不過是一介村婦罷了,懂醫術的是我相公。」她淺笑。

  「我知道,先前聽你提過了。」

  「嗯,你別瞧小三如此,他可是醫術高明。」說時,話語中揚著不難發現的驕傲,好像多以丈夫為榮似的。

  「他若是醫術高明,為何不自行開業,反倒入府為奴?」傅年合理地懷疑。

  「說來都得怪我。」她歎氣。「他原本是帶著我回江南探視他爹娘的,可我病了,缺了盤纏哪兒也去不了,又聽聞王府欲採用短期僕役,咱們就打算先賺點盤纏再說。本來也想過要他行醫賺錢,可傅總管也知道,他那人不善詞令又冷面對人,誰信他是個大夫?」

  傅年想了想,也認為她說的極有理,只是——「王爺傷的是心而非眼,他的眼不是不能醫,而是王爺根本不想醫,至於這心病……」

  突地,一聲悲銳哀愁聲破天而來,所到之處,莫不沾滿離情傷懷令聞者落淚。

  爾玉驀地停下腳步,朝聲音來源探去,心沒來由地扎痛著。

  「爾玉。」

  她頓了一下才回神。「傅總管?」

  傅年想了下,終究還是說了。「若是要你到王爺房裡侍寢,你……」

  「好啊。」

  「好?」他瞪大眼,聲音高亢得快要分岔。「你到底懂不懂……侍寢?」

  她嫁人了,床第之事應該不需要他說得太白吧?進了王爺的房,不管事成不成,她的清白都可算已毀,極有可能被她夫君給休離的。

  「懂。」怕他不信似的,她用力點了點頭。

  「就算你巴上王爺,也不可能從王爺身上得到任何好處,而且你極有可能會被王爺賜死……我是指你若太不懂分寸的話。」

  「喔。」她又點點頭,朝後院那幢華美的院落探去。「我現下要過去了嗎?」

  這麼急著想死?那就——「去吧。」

  「是。」

  「守口點,別再惹惱王爺了。」沒了清白總好過沒了命。

  爾玉輕輕逸笑,快步奔向院落,很急著要回到屬於她的歸宿。

  她輕輕推開房門,哀怨的音色還在空中飄浮,直到月光隨著她推門引起的聲響,讓吹奏音律的世於將停下了手。

  「誰?」

  「奴婢爾玉。」

  「你總算是來了。」他冷笑。

  「王爺的院落離僕房太遠,耽擱了些許時間。」她的嗓音總是透著淺淺笑意。

  「過來。」

  「等等,我先點著火。」她說著,直往大桌走去。

  他微惱地吼,「點什麼火?就算你點著了,本王一樣看不見!」

  「王爺看不見,我看得見啊!」她不以為意,突地一道疾風迎上,她猶豫了下,決定不閃,被他丟來的東西砸中了臉,痛得齜牙咧嘴,很想動手扁回去,但此時她卻只能裝沒用。

  「痛……」她喊著疼,垂眼拾起他丟來的凶器。

  「綠竹簫?」不是吧,居然拿綠竹簫丟她,這性子也未免變得太多了吧?

  「你也懂簫?」他哼了聲,壓根不管把綠竹簫當凶器打在她身上有多痛。

  「當然懂。」她含怨瞪著他,瞥見他冷郁的神情,心不禁又微微發疼。「那音律如風,只可惜音色太淒美。」

  話一出口,他驀地抬眼,儘管視線漆黑,卻依舊能精準無誤地鎖住她的臉。

  這話,璽兒也說過,她也是這麼說的……

  見他沉痛地攬緊眉,心神恍惚得像陷入深思,她張開了口,又無奈的閉上,改而探向身旁。

  門窗、欄杆均為原木色,所有桌椅、擺設皆素雅入目,繡墊上以金線繡上幾朵雅蓮,椅帔上則繡著竹蘭,一進門感覺便是不俗,高潔雅致,既無皇家的富貴豪華氣象,亦無高官的奢靡華美之形。

  這兒就是他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他長大的地方嗎?先前匆匆一瞥,沒法細看,現在仔細看過,相當雅致典美,一旁架子上還擱著一隻乞巧娃娃……那肯定是朝霧送他的那個,對不?

  他真是有心,就擱在房裡,然而今非昔比,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總笑得邪氣狂放的征北王了。

  「還在那頭髮什麼呆?」他蘊藏怒氣的聲響在黑暗的空間爆開。

  爾玉立即回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你在做什麼?」他咬牙低咆。

  「王爺看得見?」

  「本王不需要看得見,也猜得出你在幹什麼蠢動作!」憑著氣流在空中飄動的感覺,他就猜得到她正伸出手在他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晃。

  「脾氣真大。」她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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