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貓女會客居開張後,她才發現世上和貓同性情的怪人不在少數,在那群異類中,她還算是正常人,並且視野因這些同類而更開闊。
人生是為自己而活,以不妨礙他人生存為基準。
「楚門的楚,天生狂者的天狂,楚天狂,楚、天、狂——你給我牢記著,這個名字會纏著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藍中妮翻了翻白眼,「拜託,你在拍結婚廣告嗎?」還一字一字教讀。
「你的名字呢?」
「唉!你真煩。」她在高腳圓形陶器中插上文星蘭搭綠葉。「藍中妮。」
「就這樣,沒有解釋?」他不太滿意她的敷衍態度。
白氏企業一共預訂了一百盆花,藍中妮勉強撐著身子打起精神,和逐漸升高的體溫相抗衡,因此無法專心發脾氣。
「彩虹七色中排行五的藍,中性的中,尼姑去站加個女字旁的妮,今年二十五,未婚,家住惡人公寓。」
她想惡人公寓的名聲夠駭人了吧!耳根應可以清靜清靜。
只是……
「我、三十、未婚,住在天母。」楚天狂故意回以曖昧對白。「家財萬貫。」
一旁的季禮文不甘寂寞的插一腳,「我叫季禮文,四季分明的季,彬彬有禮的禮,文以載道的文,今年三十、未婚,住在陽明山。」
他迅速地自我介紹一番,不理會虎視晚耽的楚天狂正用眼神凌遲他,好歹他也長得滿上相的。
好想吐。藍中妮不理會他們。「賊葵,還剩幾盆?」
秋葵隨意數了一下。「還缺二十七盆。」啊!面紙,你在哪裡?他用力一吸,把鼻涕吞到肚子裡。
沒辦法,總比「家醜」外揚得好。
二……十七,她在腦中盤繞想了一回,決定一次解決。「姓楚的狂人,把桔梗全攤開。蚊子禮,椰子葉拿近些……」
楚狂人?!蚊子禮?!
兩人相視一皺眉,不太情願地照著她的指示行事。
慢不一定完美,快不一定無章,藍中妮依花器大小形狀,在最短時間插上最適當的花卉,讓一百盆花團錦簇的花朵展現各自的風貌。
她滿意地站直身欣賞著,體力幾乎耗盡。
楚天狂原本要羞辱她,誰知才一貼近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皮膚有不正常的出汗,忙以手心撫上她的頭。
「笨女人,你想死嗎?你在發高燒。」該死,額頭熱氣灼燙了他的手心。
不多話,他忘了與她為敵,倏地橫抱起她。
「蠢男人,你想死嗎?我在發高燒。」要命,額頭熱氣讓她失去生氣受人掌控。
楚天狂打算送她進醫院,會議室的門把在他手未觸及時突然開啟,走進一位俊美的男人。
「小妮怎麼了……」
小妮?這個小名讓楚天狂不爽到極點,這個長相不輸他的小白臉和她是什麼關係?他心中升起一陣不快。
「滾開!她發高燒。」
白翼一聽,連忙撥了電話並拉住他的手。「小妮有專屬醫師,你要送她到哪裡?我吩咐醫師盡快趕去。」
哼!小妮,叫得可真親熱。
楚天狂莫名酸氣四溢,搶過白翼手中的電話,和對方說了一個地址,然後抱著低聲咒罵卻無力撒潑的藍中妮離去。
白翼不太理解他的舉動一邊走回辦公室,一邊撥通電話知會惡人公寓的堂妹白紫若,免得藍中妮被人綁架了。
不過,這應該算是喜事。
而一旁被遺忘的兩人面面相覷。
「喂,我也生病了,怎麼沒人帶我去看醫師……」秋葵雜念道,不公平,性別歧規。
「你的確有病,精神。」季禮文指指腦袋。
現在他得開始為明天的早報找個好說詞,不然流言不知會有幾版。
為了好友的任性,他又要頭痛了。
第四章
太安靜了。
嘈雜的環境擾人安寧,紛亂不堪的窸窸窣窣聲更是讓人睡不成眠,這是尋常人的反應。
但床上的美人兒藍中妮就是因為四周靜得嚇人,破天荒在凌晨四點半醒來,她摸累著床頭上的鐘錶娃娃,眼睛仍是閉著。
沒有鍾?
好奇怪,誰會摸走我的時鐘?她沒移動半寸身子,僅僅伸長手臂而已。
「咦!誰在打呼?」
呼聲不大,幾乎是平日人清醒時的呼吸,而且近到可以感受一股熱氣在耳側吹拂,照理說她應該聽不到……不,應該說不會在她的臥室內聽到。
是……男人?藍中妮心生訝異。
天呀!是哪個投錯胎走錯門,死千次不足惜的混蛋王八,居然敢上她的床?
為何她未睜開眼,單憑細微的打呼聲就能斷定「枕畔人」是男人呢?
很簡單,是味道。
那抹濃烈的陽剛味不斷刺激她的嗅覺,這是特屬男人的體味,絕不是家中那幾位絕對的女人所有。
沒多想,她做了一個符合個性的動作。
霎時床下傳來一陣重物落地聲,伴隨著虎磨牙的低咒。
「哎喲!想……噢!謀殺……」
是小偷潛入室內謀財害命嗎?楚天狂抱著被一腳踹中目標的下體,半蜷伏在床底下呻吟,繼而想到是誰的傑作。
難得一次善心竟落得如此下場,女人是天下最不可理喻的生物,他早該認清這個事實才對。
「死女人,你想害我絕後呀!你當我是殺父仇人還是弒母大敵?出腳那麼……有力。」
抖兩下腳,楚天狂一臉陰鬱地扭開床頭小燈坐上床側,兩手打直將她困在身下,一副想把她捏碎的神情。
這聲音她聽過,倏地藍中妮睜開朦朧雙眸。「你在我房裡幹什麼?」
「你房裡?」他的聲音有一絲譏誚。
藍中妮低吼,「不想死的話給我滾出去,我討厭處理屍體。」怪哉,幾時她換了床頭燈的顏色?
「屍體?」楚天狂開始覺得有一點可笑。「笨女人,擦亮你的眼睛看看,這是我、的、房、間。」
鳩佔鵲巢,不可原諒。「阿大、阿二、阿三……你們快來把侵入者驅逐出境。」
等了片刻不動,慣有的唏嗦聲始終不曾響起,她不死心地再噪一次,仍無動靜,下意識認為是他搞的鬼,她猛一抬手揪住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