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覺到他的注視,唐滿月抬眼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他勾唇淺笑,眼神魅惑。
她紅唇輕抿,微帶惱意。
片刻之後,他輕笑一聲,「我先回房沐浴,等你吃飽回房一起歇息。」
這話聽起來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唐滿月卻感覺無數的目光都飛了過來,然後一細品,頓時頰生紅暈,艷色無雙。
「沐非塵——」他就非得讓人想歪他們的關係嗎?
他一臉無辜的聳肩,「我們是住一間房嘛。」
想都不用想,唐滿月直接抓起湯碗就砸了過去。
「咳咳……」有人被茶水嗆到了。
沐非塵掃去似笑非笑的一瞥。
眼見被人發現,那人索性摘了斗笠,笑咪咪地走了過來,「師兄,好久不見,你風采依舊啊。」
雖然店外狂風大作,日月無光,可是裡面卻因這兩人而光芒激射。
清俊絕俗,俊美無儔,一個陽剛,一個略帶陰柔,卻都是公認的一等一美男。
就算先前有人不知道沐非塵是誰,現在也因溫學爾的出現而猜出他的身份。
「彼此彼此。」
溫學爾目光發亮地看著師兄,友善地與他勾肩搭背,壓低聲音問道:「從哪裡拐來的千金小姐?」
「多事。」
「來參加百曉生的排名比武嗎?」
「無聊。」想套他話,門都沒有。
最後溫學爾看著唐滿月一臉的壞笑,「那什麼事有聊呢,師兄?」最後的兩個宇音調刻意拔高,意味深長。
沐非塵回他一抹邪肆的笑容,慢條斯理地回答,「比如看某人被自己娘子困在機關內。」
於是,雙絕書生,江湖美男子排名榜前三的溫學爾,面色一片鐵青。這都怪妻子,老是一惱他就弄些機關出來困他,害得他在庸人谷中人氣一落千丈,成了人人看戲的對象。
唐滿月看著眼前的兩個美男子面色詭異的低聲交談,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像在看兩隻狐狸在互掐。
「滿月,這是我師弟。」
她一愣,怎麼聊著突然就轉到她這裡來了?
溫學爾也怔了下,然後笑嘻嘻地看著她,「未來嫂子好。」
轟!唐滿月的臉再次爆紅。
倒是沐非塵神色自如的拍拍師弟的肩,口氣和藹得有些虛假,「見面禮準備好了嗎?」
面色一僵,他連聲音都不由自主咬牙切齒起來,「見面禮?」
「既然連嫂子都叫了,當然也該準備好禮物了,否則你這不是討打嗎?」沐非塵一臉難以理解的表情。
轟隆一聲,天上劈下一個炸雷,就如同溫學爾此刻的心情,慘淡而蕭瑟。
*** *** ***
明明是白天卻烏雲蔽日不見光亮,客棧內只能燭火通明。
唐滿月已經吃飽了,可是,她卻不能回房去,雖然她確實有些困了。
視線故作漫不經心地掃過大廳,果然發現有不少人都狀似不經意地看過來。她就知道,這世上瞧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多。
沐非塵那個漂亮得過火的師弟一臉苦大仇深的回房睡了,當然不能指望他們師兄弟會突然兄友弟恭地決定合住一間房,而把那房間讓出來給她。
喝了口茶水,茶葉是最次等的那種,實在是沒什麼味道。
「小二,幫我倒些白開水。」
「姑娘稍等。」
不一會兒,店小二便將白開水給她提來,她這才重新倒了水慢慢啜飲。
最近遇到的江湖人越來越多,也讓她感覺兩人之間的差距是那麼的明顯,唐滿月忍不住歎了口氣,伸出雙手打量著。
手指纖細修長,跟她豐腴的體形一點都不相符,白皙嬌嫩的肌膚沒有經受過生活的操磨……嘴角微勾,泛起一絲嘲諷。這是一雙富貴手,以前不知聽了多少人這樣說過,可是如今卻覺得有些難受。
外表儒雅的沐非塵,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溫暖的大手上卻有一些薄薄的繭。他只是看起來文弱,而自己——
連日的舟車勞頓讓她生了幾次病,纏綿病榻讓他的行程慢了不少,也讓她的身體虛弱起來。
唐滿月苦笑。就連淋個雨也怕受風寒,她果然是被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啊。
一雙大手突然將她的手包起,一道含著戲謔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她想掙開他的手卻沒成功,只能微慍地扭頭瞪他,「放開。」
沐非塵聳聳肩,放開了手,人在她身邊坐下,距離近到大廳內的目光馬上都集中過來。
「這幾日你睡得不好,怎麼不上去睡一會兒呢?」他的口氣難掩關切。她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這些日子下來,她已面帶倦容、神色憔悴,果然還是不適應呢。
「這就要上去了,倒是你,怎麼下來了?」掩飾了自己的心緒,她口氣輕快地問他。
他笑了笑,「我是擔心有人吃得太多,把我吃窮了可如何是好,所以只好下來看看嘍。」
窘然起身,她快步朝後院走去。
沐非塵在她身後微笑,然後悠哉地跟了上去,身後是無數猜測的目光。
回到客房的唐滿月只是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梳理著漸漸乾透的長髮,並沒有去床上小睡。
「既然這幾日天氣不好,我們不如就在這客棧多住幾天。」
她回頭,看到沐非塵正關上房門,心頭不由得一慌。
「隨意吧。」按下不穩的心神,她繼續梳著自己的頭髮。
「有心事啊?」他再次纏過來,奪過她手中的梳子為她梳頭。
唐滿月只得由他,反正也別想能搶得回來。
「沒有。」
「可是累了?」
「大概吧。」
「你最近的食慾不太好,想來是一路乏累造成的。」
「或許吧。」
沐非塵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把她轉了過來,盯著她的眼睛,「滿月,你很不對勁。」
「累了,我先睡一會。」她推開他的手,從他的手裡將頭髮拉出來,轉身走向床榻。
看她和衣倒在床上,一臉倦意地閉上眼睛,沐非塵難得地沒去鬧她,只是幫她拉好被子蓋在身上,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