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非塵看著她頸上的玉煉。是因為那枚「獨缺」的關係,只要遇到毒物,它便會產生抵抗,他原是想借它的獨特功效保護她的,沒料到反而因此害到她,真是諷刺。
「你怎麼會知道?」玉鳳淑一定不會主動告訴他的。
戚七少苦澀一笑,「我對她下了真言蠱。」
他歎了口氣,「我不該怪你的。」
「是我沒盡到朋友的本分。」
「謝謝你今天來告訴我這些。」
「我想你不會放過她的。」
「就算我師兄肯,我也不會肯。」一道清脆的嗓音劃破沉悶的氣氛。
「小師姑。」一見到來人,戚七少便垂手肅立,不敢多言。
來人有著一襲烏黑油亮的長髮,一雙靈動慧黠的雙眸,帶笑的眼尾使她縱使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
一個衣服上滿是補丁的俊美乞兒肩頭坐著一個兩三歲的幼童跟在她身後。這可不正是名滿天下的丐幫之主丰神玉,及其妻子沈七巧跟他們的愛子豐小賴嗎?
「師兄,你還真是不會照顧人啊,瞧滿月姊姊被你照顧得就快成皮包骨了。」
沐非塵看到小師妹,心情也放鬆了起來,「是呀,就數小師妹你會照顧人了,瞧你把豐大幫主養得快能當拜拜用的豬公了呢。」
「沐兄,你這嘴壞的毛病看來是不打算改了。」丰神玉無奈的搖頭。
「滿月,這是我小師妹沈七巧跟她的夫婿。」
「沈姑娘好。」
「叫姑娘多見外啊,姊姊叫我七巧就好了。」沈七巧笑嘻嘻的說,很熟稔地坐到她的身邊,親熱地拉起她的手,不著痕跡地就把住脈門。
「滿月,就叫她七巧就好。」
給師兄一記「放心」的眼神,沈七巧笑著放開唐滿月的手,瞧著桌上沒怎麼動的飯菜道:「趕了這麼久的路,我可是餓壞了,師兄,這頓你請啊。」
「當然沒問題。」心頭大石落地,沐非塵又恢復一貫的淡然淺笑。
*** *** ***
夜深人靜,月華普照。
兩個人站在唐滿月的床前交談著,而床上的人則熟睡著。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沐非塵十分懷疑地瞄了師妹一眼。
「我就算平時愛開玩笑,這種時候怎麼能開師兄你的玩笑,我也是怕被你砍的好不好。」沈七巧一本正經的說。
沐非塵手中折扇毫不客氣地敲上她的頭,「我要信你就會變成採花大淫賊。」
她一瞼不以為然,「你就算不聽我的,也早就是大淫賊了好不好。」哼,以為她不瞭解他。
「尊師重長,我是你師兄。」
「廢話少說,你到醫要不要照做?」
「免談,說說正經的辦法,別在這裡逗我玩。」
「這簡直是污辱我的人格,有逗你玩的工夫,我還不如回去看我的小賴。」
「嗯哼,」折扇再次毫不留情的敲中她的頭,「滿月中的是絕憶蠱又不是合歡蠱,你當師兄我沒常識嗎?」
「我情願你沒有啊。」這是真心話,再真不過。
「咚」又一下,終於湊夠無三不成禮的數。
「怎麼做才能將蠱引出?」
沈七巧清清喉嚨,決定不再玩了。真沒意思,大師兄總是不配合讓她耍一下,還是二師兄好,每次都能耍到,嘻嘻。
「吶,這是三十六根過穴金針,你拿去用『一線驚鴻』煮半個時辰,然後幫月姊姊推宮過穴,施針放血……」
「放血?」有人的音量忍不住拔高了,「還放血?」滿月現在的身體已經夠虛弱了,再放就有謀殺的嫌疑了。
沈七巧發出好大一聲歎息,頗有朽木不可雕的鬱悶意味,然後頭上又被人敲了一記,這才終於老老實實地往下講,「針被一線驚鴻的藥水浸過後,再引導放血,蠱毒便會順著流出的血排出,然後蠱蟲會在體內枯竭而死,次日出恭時就可排出體外。」
「真簡單。」感慨。
「嗯,所以師兄很笨。」結論。
「丰神玉,接住你老婆。」話聲起,一條人影從窗口飛了出去。
「啊,沐兄,這是我老婆,你下手輕點不行啊。」守在外面的丐幫幫主哇哇大叫。
「廢話,要是我老婆,我捨得扔才怪。」
「這就是過河拆橋的正解啊。」沈七巧無限感慨。
「七巧,夜深了,我們回去睡吧。」丰神玉抱著妻子哄道。
「好啊好啊,是不能留下來旁觀師兄夜採花,否則會被滅口了。」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遠去,沐非塵忍不住笑出聲。這個七巧,真是用心良苦,就怕他擔心焦慮,這種時候還不忘搞笑。
目光落到床上人身上,他的神情溫柔了起來,「滿月,你會好起來的。」
替她掩好被子,拿了沈七巧留下的金針,他去廚房煮熟水浸針。
半個時辰後,他再次回到屋裡,關緊門窗,走到床前除去唐滿月的衣物,開始拿金針過穴。又一個時辰,滿頭大汗的他收好金針,看著床上的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終於沒事了!
去廚房取來熱水,替唐滿月擦拭身體之後,沐非塵和衣在她的身邊躺下。希望明天一睜眼,就看到恢復記憶的她。
第八章
似乎是作了一個好長好痛苦的夢,娥眉緊蹙,睫毛掙扎顫動,陽光落在唐滿月原本蒼白的面上,照出一層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健康多了。
一隻大手落在她凹陷的面頰上,帶著淡淡調侃的男音由頭上傳入她耳中,「滿月,日上三竿了,不要再睡了。」
雙眼倏地睜開,眼中透出驚喜,「沐非塵!」
含笑的俊顏近在咫尺,「真高興你記起我了。」
她撲進他的懷中,喜極而泣。
輕輕拍撫著她的背,他笑道:「沒事了,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你瘦掉的肉再養回來,我可不喜歡晚上抱一堆排骨睡覺。」
唐滿月二話不說就推開了他,惱火地瞪著他,「誰讓你抱了?」總是這樣口沒遮攔的。
沐非塵笑得一臉曖昧地湊近,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一不留神就被他逼回枕上,兩個人以極其煽情的姿勢交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