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故意似的,金城絕突地問道:「我妹妹這幾天沒去煩你吧?我已經勸過她了,三天兩頭跑去見你只會替你惹麻煩。不過我說,你還是趕快娶了她吧,省得她日日這麼費心。」
蕭離嘴唇一抿,不著痕跡地掃了謝縈柔一眼。「胡鬧!哪有像你這樣做大哥的?」
「你是說我應該親自提著重禮,登門提親嗎?」金城絕說完自顧自的大笑起來。
謝縈柔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不知為何很不舒服,她悄悄留意著蕭離的表情,見他不做響應,心裡更是火大。
此時金城絕忽然從旁邊拉了她的手一下,「縈柔,不介意我這樣叫妳吧?我看萬歲也是這樣叫妳。這木頭欠妳的債還沒還嗎?妳就讓他一直欠著最好,攥著別人小辮子的感覺是最美妙的。」
她賭氣的瞪著蕭離。「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麼說來,我們倆倒是心意相通,不謀而合了?」他悠悠一笑,臉上儘是不知為何出現的得逞快意。
蕭離的目光盯著兩人的手,聲音倏地更冷。「走吧。」說完便抓著謝縈柔的肩膀,將她拖出大門。
當兩人回到西華門時,蕭離轉身就要走。
她叫了他一聲,「喂,你不進宮嗎?」
「萬歲要的是妳手上的信,不是我。」他看著她,像是憋了好半天,才忍不住開口,「金城絕那個人,妳要小心。」
「怎麼,難道他不是你的朋友?」謝縈柔嘻嘻一笑,眨著眼挨近他。「我以為你們倆是一夥的。」
抵著她的肩,他不讓她再進一步。「我的話,妳要記在心裡。」
他的口氣有些霸道,但是非常認真,說得謝縈柔心頭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又有點熱,但是他沒有再多做解釋就離開了。
握著那封信一直走進乾清宮,沒想到今天皇后也在那裡,朱允炆正和她小聲地說著話,而皇后的神情似乎比以往更憂鬱了。
見到她回來,朱允炆還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又帶著些許期待,「縈柔,他怎麼說?」
她將信遞上,「金城絕這個人很精明狡猾,奴婢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後來突然改變了口風,要奴婢把這封信帶回來,說是如果萬歲答應他的要求,他就可以把二百萬兩白銀立刻送到盛將軍那裡。」
「哦?上一次他在朕這裡不提任何要求,只是找托詞拒絕……唉,有要求總好過直接拒絕。」朱允炆一邊說一邊拿出那封信,但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勃然大怒。「這個金城絕,真是太過分了!」
「怎麼了?」皇后湊過來想看信的內容,但朱允炆卻一反手將信紙捏在手裡,壓在椅背上。
謝縈柔也不明所以,雖然信沒有封口,但她沒有偷看,根本不知道內容到底是什麼。只是朱允炆這個人向來溫文爾雅,從不生氣,到底金城絕寫了什麼讓他發這麼大的火?
「萬歲,如果他不同意就算了,何必和他生氣?畢竟他現在人在應夭,難道萬歲就真的奈何不了他?」不知詳情,她只能先這麼安撫。
朱允炆轉過目光望著她,像是充耳未聞,表情很緊張。「他剛才和妳說了什麼?」
謝縈柔斟酌片刻,只將兩人的部分對話說了出來,至於那些有藐君之嫌的話,正如金城絕所說,她就是說了,他也不會承認,所以她隻字未提。
但是朱允炆聽了之後,眉頭依然緊鎖,搖了搖頭,「不對,他說的應該不只這些。縈柔,妳還有什麼話瞞著朕?」
心跳登時加快,該不會金城絕那個傢伙反咬她一口?她急忙解釋,「真的沒說什麼,只是這傢伙說話陰陽怪氣,半真半假,他的話有幾句可信?萬歲可千萬不要被他挑撥。」
「他沒有挑撥妳和朕的關係。」朱允炆咬著牙,「他只是和朕要一個人!」
「嗄?」謝縈柔又不懂了,「意思是說如果這個人給了他,他就肯借萬歲銀子嗎?」
朱允炆沒有說話,但面沉如水的表情已經等於默認。
皇后原本一直沉默著,此刻終於開口,「萬歲,他要的人該不會是縈柔吧?」
謝縈柔先是一怔,接著哈哈笑起來。「怎麼可能?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宮女,在他眼中和路邊雜草沒什麼區別,他怎麼可能拿二百萬兩銀子換我?」
可沒想到朱允炆卻深深地盯著她說:「他就是要換妳。」
她登時震住,「這、這不可能……」
金城絕竟然肯用二百萬兩的巨資來交換一個她,為什麼?僅僅是因為他從朱允炆那裡聽到她可以博古通今嗎?
「妳想和他走?」朱允炆見她半天不說話,更加激動地高聲問:「妳真的想和他走嗎?」
「當然不是!」回過神,謝縈柔立即大聲說:「奴婢只在宮裡,哪兒都不會去的。」
朱允炆這才輕舒一口氣,「好,有妳這句話就好,朕也不會答應將妳交出去的。」
聞言,皇后皺著眉說:「可是萬歲,前線的軍餉……」
朱允炆幾乎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口氣冷硬地怒答,「朕不會拿縈柔去換那二百萬兩銀子!這件事不許再提!」
當著外人面前被斥責,皇后囁嚅了下唇,沒有再出聲,眼裡除了憤怒悲傷,還有一點微弱的怨懟。
*** *** ***
一轉眼,已經三年了。
三年了,她穿越時空,莫名其妙地墜入明朝整整一千多個日夜,隨著靖難之役逐步升溫,她平靜的生活也漸漸崩壞。
謝縈柔髮誓絕不再接近金城絕,這樣至少可以遠離一處是非,但天總是不從人願,幾天之後,皇后便又要她送信給金城燕,這一次送信的地點就是金城閣。
她苦著臉討饒,「娘娘,可不可以換個人去?我怕見到金城絕那個人,怕到時候又讓他生出什麼是非……」
「不,本宮只信得過妳。」皇后的態度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