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打扮你啊。」方易爵寵溺地笑。每次廠商送來的東西有適合她的,他就會留下,不能常常陪在她身邊,但知道自己挑選的東西會包圍住她,這種滿足感可以一慰他的相思之苦。「拿著吧,不然留著我自己穿呀?」
傅歆歎了口氣。「最後一次,下次我不拿嘍。」給他一個道別的吻,在他的注視下,她走進電梯。
坐在出租車裡,她覺得心情比上一次離開時還低落。該怎麼讓他知道?每次她想談,卻總是被他用性打斷,然後她就必須趕回家,期待下一次能和他談開,結果這樣的狀況一再重複,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沉思間,出租車已抵達目的地。
她從進樓下大門就一路放輕聲響,小心翼翼地打開家門,連燈都不敢開,摸黑想偷偷溜回房。
卻突然燈光一亮,一臉怒容的傅母坐在客廳等她。
傅歆的心涼了半截,除了被逮到的驚慌失措外,還有更多讓母親擔心受怕的內疚。這一刻,她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母親,也不曉得要怎麼面對自己。
「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傅母語氣沉痛。「你長大了,我不能一直管著你,隨你去吧,就算不回來也行,不管你是釣到金龜婿還是去援交,我都不會再說一句話了。」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
她寧可母親厲聲指責她,也好過這種對她完全心死的哀淒語氣。傅歆不敢抬頭,看到仍提在手中的名牌紙袋,眼淚忍不住滾了出來。
援交?多貼切?每次上過床她就帶回一些價值不菲的名牌,難怪媽會這麼想,連她都有這種錯覺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們之間真的必須做一些改變,否則……他們就只能走上分手這一途了。
從那一天起,她開始從被動轉為主動,大概兩天就會打一次電話給他,問他什麼時候有空,盡量把約會的時間提早,並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編出和同事聚餐或是加班的借口,而不是每次都是在接到電話之後才匆匆出門。
或許母親還是存疑,但看到她較為收斂,已不再是晚上十點、十一點出去,凌晨才回來,雖然仍對她的隱瞞有些不諒解,但母女倆之間的關係已稍微緩和下來。
然而緊繃的關係卻轉移到她和他之間。
因她類似查勤的舉止,把本來可以自由調配時間的方易爵弄得有些綁手綁腳,而她希望相聚的時間通常是他還在外面忙碌的時候,幾次在她的央求下配合,卻打亂了時間表而惹得他心浮氣躁。
為此兩人開始有一些小爭執,最後都會用吻或上床取得和解,他們並沒有真正吵起來過,但問題一直存在。
這一天傅歆因公司有事八點多才下班,走向捷運站時她打手機給他,原本想問他忙完了沒,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但電話一接通聽到背景嘈雜的聲音,一股小小的怒火開始在心頭燃起。
「你在夜店裡面?」這也是讓他們開始爭執的原因之一。
自從她開始主動打電話給他後,她才發現他有時晚歸並不一定是因為工作,有一半的機率是和人去餐廳、夜店。
她知道他的工作圈少不了朋友和社交,但次數真的太頻繁,如果他能拔出一些時間給她,讓她能早一點和他相聚,而不是那麼晚才一通電話隨call隨到,她和母親的關係也不會鬧得那麼僵。
「我在和人談事情,別跟我吵。」聽出她語意不善,方易爵抑低聲音無奈地響應。他的朋友沒人知道她的存在,他怕只要稍一透露,消息就會很快傳開。
傅歆咬唇,怒火在剎那間熄了,只剩下難過。
為什麼這一切都變成她在無理取鬧?她已經夠配合了,但他呢?他是比她忙沒錯,他的世界是比她大沒錯,但至少要讓她看到他為她做的努力呀……
聽不到她的回答,方易爵也覺得自己有點情緒化了,他歎了口氣,放軟語調。「回去之後我再打給你好嗎?我現在在BarCode。」
那是他和明星朋友最常去的一間夜店,他從不隱瞞行蹤,彷彿這樣就可以證明他的光明磊落。他以為她仍缺乏自信,開始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是怕他劈腿,所以想將他綁在身邊。
她不擔心那些,她相信他的承諾,所以他工作再晚,她也不曾懷疑過。她只是需要他分一些些關注給她,不是只有上床,她想要和他分離她的快樂與難過。她曾試著解釋,但他還是不明白,然後又被上床打斷。
為什麼?她還是很愛他,他也很愛她,可是才開始不到兩個月的感情為什麼會讓她覺得變了調呢?他們那時無話不談的契合哪裡去了?因為一些無聊小事就能笑得歡樂不已的輕鬆哪裡去了?
「好,我馬上離開。」還是聽不到她的回答,方易爵乾脆說道。雖然語氣平靜,但已因被人干涉而有些幾不可察的不悅。
「不用,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而已。」這些事她不想在電話裡討論,也不想真的變成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友。「晚點再聯絡,bye。」
結束通話,她就站在路旁,看著人來人往,心頭很茫然。
有時她忍不住會想,他是不是覺得她上不了檯面,所以從不讓人知道她的存在?要躲記者她可以解釋,但他總有一些好朋友吧?在他和朋友上夜店時,偶爾一、兩次讓她陪在旁邊會很難嗎?
他要她有自信,她知道,這種愛跟男朋友聚會的纏人女友也是她向來不屑做的,但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了。要她怎麼有自信?當他們碰面的地方只局限在他家時,彼此間的互動只剩下上床時,她怎麼能不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存疑?
她可以過去看一下他在朋友面前的樣子嗎?這個念頭才剛閃過腦海,就被她自己慌忙否決。不行,她要是這麼做,就是真的在查勤了。